她的声音低而稳,带着某种笃定的承诺。
“藏好,等我。”
“嗯!我信你!”
叶芸柔用力点头,方才那点强撑的轻松,在胡列娜的话语里化为了真实的底气。
林欣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那无声流淌的默契与信任,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她几不可查地移开视线,心中那点因叶芸柔“自有办法”而升起的、极其微弱的探究与考量,也悄无声息地散了。
“你知道就好。”
她对着叶芸柔的方向,淡淡抛下五字,旋即不再停留,转身径直离开。背影利落,毫无留恋。
她已表达了该表达的,确认了无需多余的介入。
至于那两人之间无需言明的牵绊与保护——那不是她的战场,亦非她此刻愿涉足的领域。
教皇殿,侧殿。
深海沉檀的冷香氤氲不散。月关垂首立于阶下,将广场上发生的一切,包括林欣那番尖锐的质问与自己当时的回应,一字不落地复述完毕。
殿内一片寂静,唯有高座之上,比比东指尖搭在冰冷的权杖宝石上,极轻、极有规律地叩击着。
“她竟会为那孩子……出言质询规则?”
良久,比比东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却让殿内的空气又凝滞了几分。
月关心头微凛,谨慎答道:
“是,属下也略有诧异。观其神色言辞,确有关切之意。不过……依属下浅见,或只是少年人之间寻常的义气,或对规则本身略有异议,未必是……”
“义气?”
比比东轻轻打断他,紫眸微转,落在月关身上,那目光并不凌厉,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深邃与冰冷。
“月关,你可知,在真正的生死场、权力局中,最忌讳的是什么?”
月关喉结微动,垂下头:
“属下……愚钝。”
“是软肋。是明晃晃摆在那里,谁都能看得见的‘在意’。”
比比东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如冰珠坠地。
“寻常义气无妨,但若这‘义气’成了对手眼中可供拿捏的缝隙,成了自身行事时无法割舍的掣肘……那便是致命的愚蠢。”
她微微后靠,目光投向殿外虚无的远方。
“考核之中,尤其如此。本座要看的,是在绝对的压力与孤独下,能否斩断依赖,能否独自闪耀,而非……这些温情脉脉的相互挂碍。”
月关已然明白,额角渗出细汗:
“冕下圣明。属下……明白该如何安排了。第一关的传送落点与任务分布,绝不会让那二位有轻易汇合的可能。”
“嗯。”
比比东收回目光,指尖的叩击停了下来。
“记住,本座要的,是能在任何情况下都找到出路的刀,而非需要互相依偎才能存活的藤蔓。下去吧。”
“遵命,冕下。”
月关深深一礼,躬身退出,直到殿门在身后合拢,才缓缓舒出一口紧绷的气息。
殿内,重归绝对的寂静。
比比东独自坐在至高之处,绝美的面容隐在光影交界中,无人能窥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幽光。
那孩子对同伴的“在意”,究竟是会成为她需要被修剪的枝杈,还是……某种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更深层的变数?
考核,才刚刚开始。
而所有细微的裂痕与连结,都将在那巨大的压力熔炉中,显现出真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