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出诊,他便远远跟着,确保她的安全,美其名曰“暗河大家长巡视地盘”。
她上山采药,他更是如影随形,躲在树后,看着她熟练地辨识草药,弯腰挖掘,那专注的侧脸,与记忆中万花谷的“小师姐”完美重叠。
有一次,江浸月背着的药篓绳子突然断裂,药材散落一地。她正要俯身去捡,一道身影却快她一步。
苏昌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动作麻利地帮她将药材捡回药篓,甚至还用自己的匕首削了一段藤蔓,临时帮她将药篓修补好。
“给。”他将药篓递过去,脸上努力做出一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笑容。
江浸月看着他,眼神依旧清冷平静,带着淡淡的疏离:“多谢阁下。阁下似乎……很闲?”
苏昌河脸上的笑容一僵,心中哀嚎:她嫌我闲!她是不是觉得我很游手好闲?
他连忙正色道:“不闲!我很忙!只是……恰巧路过,乐于助人!”他顿了顿,又忍不住补充,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姑娘不觉得……我有点眼熟吗?”
江浸月微微蹙眉,认真打量了他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曾见过。告辞。”说完,接过药篓,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苏昌河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手中的匕首转得飞快,几乎要冒出火星子。没认出!又没认出!他这么大个人,这么明显的提示(他自觉)!她怎么就认不出呢?!
挫败感、委屈感,还有那该死的、越来越浓的醋意,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就像回到了万花谷的那个夏天,依旧是那个眼巴巴跟在她身后,渴望得到她多一点关注,却总是被淡然对待的“小跟屁虫”。
第四节:醋海翻波与自我调侃
最让苏昌河无法忍受的,是苏暮雨和江浸月之间那种无形的、该死的默契!
一次,他们三人(苏昌河死皮赖脸跟着)因一桩牵扯到某种奇毒的江湖恩怨,不得不短暂同行。讨论到解毒关键时,苏暮雨提出了一个基于剑气引导毒素的大胆设想。
江浸月听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竟自然而然地接话道:“此计虽险,但若佐以‘七星海棠’的汁液稳定心脉,或可一试。”
苏暮雨微微颔首:“正是此意。”
两人甚至不需要过多交流,一个提出构想,一个立刻补充上最关键的一环,仿佛合作过无数次般默契。
苏昌河在一旁,看着他们之间那旁人插不进去的氛围,酸得牙都要倒了。
“哟,这么默契?”他阴阳怪气地插话,手中的匕首转得呼呼生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失散多年的同门师兄妹呢!”
苏暮雨淡淡看了他一眼。江浸月则是完全无视了他的话,继续与苏暮雨探讨细节。
苏昌河更气了!他就像个多余的背景板!
当晚,他拉着苏暮雨喝酒(单方面灌自己),醉眼朦胧地搂着苏暮雨的肩膀,开始了他经典的“自我调侃”式发泄:
“暮雨啊……你说,我苏昌河,论长相,虽然没你帅,但也不差吧?论本事,暗河大家长,江湖上谁听了不抖三抖?论……论跟她认识的时间,我他娘的还是她亲手救回来的,跟在她屁股后面那么久……”
他打了个酒嗝,语气充满了愤懑和不甘:“她怎么就……怎么就一眼都不肯多看我呢?啊?她怎么就……偏偏跟你那么有话说?”
苏暮雨沉默地喝着酒,没有回答。他知道苏昌河对江浸月的心思,正因为知道,才更觉沉重。他也无法解释,为何与江浸月之间,总有种莫名的、灵魂层面的契合感,仿佛早已认识。
苏昌河见他不说话,更加来气,用力拍着他的背:“你说话啊!你是不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苏暮雨我告诉你……她……她是我先认识的!是我的小月亮!你……你不准抢!”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带上了委屈,像只被抢了心爱骨头的小狗,把脑袋抵在苏暮雨肩上,嘟嘟囔囔:“不准抢……谁抢我跟谁急……兄弟也不行……”
苏暮雨看着他这副难得卸下所有伪装、露出脆弱本性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他叹了口气,将醉醺醺的苏昌河扶好。
“你醉了,昌河。”
“我没醉!”苏昌河猛地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盯着苏暮雨,一字一句地说,“苏暮雨,我拿你当最好的兄弟,唯一的家人……但江浸月,不行。她不行。”
这是警告,也是哀求。
苏暮雨看着他,许久,才缓缓道:“我从未想过,要与谁争抢什么。”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那轮清冷的月亮,心中一片沉寂的惘然。有些缘分,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只是那个沉默的影子,而她,是永远高悬天际、可望不可即的光。
苏昌河得到了这句不算承诺的承诺,心稍微安定了一点,但那股浓浓的醋意和危机感,却从未消散。他的“跟屁虫”日常和“撮合大计”仍在继续,这场因月光而起的、暗河之下的暗涌,远未到平息之时。而他与苏暮雨之间那坚不可摧的信任与羁绊,也因这无法言说的情感,悄然生出了一道细微的、唯有他们自己能感受到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