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基地,我趴在其中一个房间的地下,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最后一段代码,手指悬在回车键上微微颤抖。
十年布局,终到终局。
“吴邪,卫星信号不稳定,我们必须在三分钟内完成传输。”耳麦里传来苏难的声音,夹杂着呼啸的风声和电流杂音。
我知道,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汪家布下的干扰网正在收紧,每秒钟都有队员失去联系。
“再给我三十秒。”我轻声说,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进度条。
这些年来,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算计、欺骗、牺牲,所有我曾厌恶的东西都成了日常。胖子说我变了,说我越来越像那个我一直在追逐的人。
是啊,我变成了关根,一个戴着吴邪面具的陌生人。
进度条终于填满。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下回车键。
“数据传输开始,10%。。。20%。。。”
地面突然被猛烈震动,外面传来枪声和喊叫。
他们找到我们了!”有人大喊。
“吴邪,快走!”苏难的声音急切而嘶哑,“我们掩护你!”
“不行,必须完成传输!”
“60%。。。70%。。。”
房间门被猛地拉开,一个黑影冲了进来。冰冷的枪口抵在我的额头上。
“关根,或者说,吴邪。”那人冷笑着,“游戏结束了。”
我认出了那双眼睛——汪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汪晟。我曾在他的“葬礼”上献过花。
“80%。。。90%。。。”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你以为你赢了?”
他的眼神微微一变,手指扣紧扳机。
就在这一刹那,整个世界突然扭曲变形。汪家、电脑、枪口、汪晟的脸——一切都在旋转、分解、重组。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撕裂感,仿佛灵魂正被从身体里扯出来。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进度条显示“100%”,以及汪晟惊愕的表情。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
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过后,原本还算清新的空气骤然被潮湿闷热的空气所取代。
关根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呕吐。他发现自己不再是在那个阴暗的房间里,而是靠坐在一个颠簸移动的物体里。
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劣质烟草和汗液混杂的气味、身下硬木板凳的触感……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他迅速而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是一辆正在乡间土路上颠簸行进的破旧面包车。车里挤着几个人。
他的目光瞬间凝固在斜对面那个靠窗打盹的年轻人身上——穿着简单的蓝色连帽衫,眉眼干净,脸上还带着点未褪尽的学生气,睡得正熟,脑袋随着车的颠簸一点一点。
那是……二十年前的自己。
真正的,刚刚开始这一切的,天真无邪的吴邪。
关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骤然停滞。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低下头,用宽大的外套领口遮掩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只余一双经历太多而显得沧桑疲惫的眼睛,快速扫过车内其他人。
开车的粗壮汉子,嗓门很大,是年轻时的吴三省伙计大奎。副驾驶座上那个略显精明的,是潘子。而坐在“年轻吴邪”旁边,那个气质沉稳、眼神淡然的……
是张起灵。
还不是那个与他历经生死、从青铜门后归来的张起灵。此时的张起灵,对于“吴邪”而言,还只是一个刚刚认识、神秘莫测、惜字如金的同伴。
关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他强迫自己冷静,将所有翻江倒海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触感真实。不是幻觉,不是易容。他是实实在在的“关根”,带着一身沙海的风沙和伤痕,出现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