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不是没见过所谓的“觉醒者”。
自从两年前那场把唯物主义脸皮撕得粉碎的异变后,官方档案里记录在案的能力者少说也有三位数。
但这算什么?
拥有这种力量的怪物,居然是组织的高层?
荒谬感顺着胃部翻涌,安室透强压下眼底的寒意,视线落向两人交叠的手。
“还要握多久?”安室透垂眸,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结果手指不但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变本加厉,指腹贴着他的掌心纹路极其缓慢地刮擦了一下,带着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暗示意味。
“这是额外的利息。”溯理直气壮,金色的眼瞳里满是那种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坦然,“刚才那一招清理垃圾很费神,收点精神损失费不过分吧?”
安室透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神他妈精神损失费,也就是把手抬起来挥了一下,连汗都没出哪怕一滴。
“Spirytus。”安室透压低声音,“适可而止。”
“叫我溯。”
银发青年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那只被他捂得发烫的手,就在安室透以为这该死的肢体接触终于结束时,对方却极其自然地跨前半步,长臂一伸,没什么骨头似的挽住了他的胳膊,整个人几乎半挂在他身上。
“走吧。”溯把脸埋进安室透的大衣领口边,“这里空气太浊了,我要吐了。”
安室透浑身僵硬,第一反应就是给这颗银色的脑袋来一记肘击。
他试着发力把胳膊抽出来,纹丝不动。
这家伙看着瘦削,力气却大得离谱。
鬼冢教官总说他们五个是“大猩猩”,真该让教官来看看这个人。
在这个满是眼线的销金窟里拉拉扯扯确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安室透咬着后槽牙,顶着酒客们投来暧昧不清的目光,那种混合着遗憾与兴奋的窃窃私语钻进耳朵,让安室透的脸色黑得像锅底。
这卧底真是干得够了。
拖着这个大型人形挂件走出“蓝色鹦鹉”,夜风裹挟着街道的寒意扑面而来,却没能吹散那股黏在身上的压迫感。
安室透走到路边停着的那辆白色马自达RX-7旁,刚掏出钥匙解锁,身边的挂件就发出了嫌弃的声音。
“就坐这个?”
溯挑剔地打量着那流畅的车身线条,“一股石油燃烧后的臭味,还有那种令人作呕的机械震动……人类就这么喜欢把自己塞进这种并不安全的铁皮罐头里?”
“这是我的爱车。”安室透皮笑肉不笑地拉开车门,“如果不满意,您可以选择飞回去,或者瞬移?毕竟您是神人,我这种普普通通的人类就喜欢这个。”
“这具壳子太脆,经不起折腾。”溯毫无愧疚地钻进副驾驶,修长的双腿在狭窄的空间里无处安放,只能憋屈地蜷缩着,嘴里还在抱怨,“又硬又小,连个伸展触……伸展腿脚的地方都没有。”
安室透重重地摔上驾驶室的车门,力道大得让整辆车都震了一下。
狭窄密闭的空间瞬间让感官无限放大。
原本车内挂着淡淡的柑橘味香氛,是他特意选来提神的,此刻却被一股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彻底覆盖。
那是属于溯身上的味道,冷冽、干燥,像是极北之地的冻雪,硬生生把车内的温度压低了好几度。
安室透握紧方向盘,指节用力到发白,他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这是任务目标”,才忍住把人踹下车的冲动。
“系好安全带。”
“麻烦。”溯嘟囔着,动作笨拙地扯过安全带扣上。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他并没有坐正,而是侧过身,那双在黑暗中流淌着微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安室透的侧脸。视线如有实质,顺着安室透紧抿的唇角一路描摹到紧绷的下颌线。
安室透被盯得后颈发毛,一脚油门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