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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坚冰与微弱的呼吸(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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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后的夜晚格外漫长。我在ICU外的长椅上睁眼到天明,听着里面仪器偶尔变调又恢复平稳的鸣响,每一次都让我的心脏骤然缩紧。怀里那张火化确认书像一块烧红的铁,烫得我坐立难安,却又不敢丢弃——那是我唯一能为沈修哥做的、也是我亲手犯下“罪行”的证据。

天亮后不久,护士出来告诉我,顾凛的情况再次稳定下来,镇静剂效果逐渐消退,可能会在上午醒来。这一次,他的生命体征没有出现剧烈波动,但情绪仍需极度注意。

我点了点头,口腔里全是苦涩的味道。

再次被允许进入时,已是上午十点。阳光透过ICU高窗上厚重的窗帘缝隙,切进几道惨白的光柱,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让房间里仪器金属的冷光更加刺眼。

顾凛醒了。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像昨天那样试图挣扎或怒吼。甚至当我走近时,他的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只是漠然地望着天花板,目光空洞,仿佛灵魂已经飘离了这具缠满绷带、插着管线的躯壳。他的脸色是一种耗尽一切的灰白,嘴唇干裂起皮,下颌线绷得死紧,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维持某种表面的平静,而内里早已是一片废墟。

我站在床边,喉咙发紧,准备好的无数句“对不起”、“你感觉怎么样”、“喝点水吗”全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昨天的狂风暴雨似乎耗光了他所有的激烈情绪,也在我和他之间筑起了一道更高、更厚、更冷的冰墙。

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只有监护仪规律的声音,和他略显粗重却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良久,我鼓起勇气,极轻地挪动脚步,拿起床头柜上护士准备好的温水棉签。我的手抖得厉害,差点碰翻水杯。我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湿,屏住呼吸,缓缓靠近他干裂的唇。

就在棉签即将触碰的刹那,他的头极其轻微地、却不容错辨地向另一边偏了一下。幅度很小,只是一个微弱的抗拒姿态,甚至没有睁开眼睛。但那动作里的排斥和冰冷,比昨天直接的怒吼更让我心脏刺痛。

我僵在那里,棉签悬在半空。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但我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憋了回去。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我缩回手,默默放下棉签。转身去看输液袋的速度,调整了一下点滴管的调节器,让药水流得更平稳些。我又拿起干净的毛巾,浸了温水拧干,动作轻柔地擦拭他没有打针的那只手的手背和手臂,避开那些淤青和细小伤口。他的皮肤很凉,肌肉僵硬,对我的触碰没有任何反应,但至少,他没有再躲开。

我像个无声的影子,在他床边做着这些微不足道的琐事。更换他额头上用来物理降温的冰毛巾;查看尿袋是否需要清理;将护士送来的、需要碾碎混在水里的药片仔细调好,放在一边,虽然知道他大概率不会喝。

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偶尔会极其短暂地掠过我的动作,但当我看向他时,他又立刻移开目光,恢复成那副望着虚空的模样。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拒人千里的疲惫和荒芜。

他不说话。

他不看我。

他拒绝我细微的照顾。

但他也没有再赶我走。

这种沉默的对抗,比任何言语的责难都更让人煎熬。我知道,沈修哥的离去,和我擅自的处理,像一把双刃剑,同时刺穿了我们两个人。他恨我的“越权”,更恨他自己当时的“缺席”。而他把这两种无法排解的痛苦,一部分化作了对我无声的怨怼,另一部分,则狠狠内吞,啃噬着他自己。

下午,医生来检查,说可以尝试进一点流食。我连忙接过护士递来的特制营养液,用小勺舀起一点,送到他唇边。

“顾凛哥,医生说……要补充点能量。”我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恳求。

他依旧闭着眼,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毫无反应。

勺子在空中悬了片刻,汤汁微凉。我放下勺子,不知所措。我知道他需要进食,也知道他此刻根本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甚至可能……在惩罚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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