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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兴而来(第2页)

这时,松磬举起了手,脸上带着她惯有的,温和而坚定的笑容,眼神清澈:“这次,就让我留下来负责后方吧。”她顿了顿,解释道,“首先,我最近集中阅读和研究的方向,正好是魏晋的艺术理论脉络和后世的书画著录传承,对相关文献和数据库比较熟悉,可以更高效地在后方梳理信息,为你们提供精准的学术和情报支援。其次,”她的目光在我们四人脸上掠过,带着一丝俏皮,“阿语和森小树在技术配合和临场应变上已经很有默契,一一擅长洞察人心,把握沟通节奏,小殷则是我们的‘移动史料库’,对目标时代了如指掌。你们四个组成前锋,能力互补,是最佳的介入组合。我在这里,能更安心地做你们的后盾。”

这个安排冷静而客观,充分考虑了每个人的特长和任务需求。松磬的细心,沉静和快速学习与信息整合能力,确实非常适合担任后援中心的枢纽。我们互相对视一眼,均微微点头,没有异议。

“好。任务分工确认。”森言最终点头拍板,“松磬留守基地,全面负责能量监控,时空锚点稳定,信息协调与后方支援。莫语,林一一,殷朔,随我进行第二次非实体投射。现在,开始最后阶段的准备。”

最后的准备工作立刻高效地展开。殷朔和林一一俯身在巨大的时空地图和王献之年表前,最后一次核对,确认可能处于其遗憾形成关键期的具体生平节点。结合能量波动的共振峰,最终锁定在其晚年,大约晋孝武帝太元十年前后,地点在其位于都城建康的宅邸或常活动的艺术圈场所。这个时期,王献之虽已官至中书令,声名显赫,但身体状况开始下滑,对政局亦有疏离之感,很可能正是对自身艺术成就进行总结,并对作品能否传世产生深切忧虑的时刻。

松磬则迅速坐到了森言旁边的一台辅助电脑前,熟练地调出监控界面,文献数据库和通讯通道,进行最后的熟悉和测试。她向我们投来鼓励与信任的目光,声音平稳:“放心,这里交给我。一切小心,保持通讯畅通。”

我们四人再次站在资料室中央那块划出的,铺设着能量导引装置的指定区域。森言启动了“时序之锚”的主控台,比上一次更加明亮,凝实的幽蓝色光晕从地面及四周的装置中升腾而起,如同有生命的潮水般将我们环绕。空气中充盈着更强烈的能量感,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嗡鸣,甚至能感觉到发丝受到静电影响般的轻微飘动。

“最终坐标设定:东晋,太元十年,建康,王献之府邸外围安全区。”森言的声音在能量场的扰动中显得有些模糊失真,如同隔着一层水幕,“再次提醒,当前能量等级较高,时空湍流可能更强,务必集中精神,维持意识核心稳定。投射程序启动,倒计时三,二,一!”

比上一次强烈数倍的失重感和空间扭曲感瞬间袭来,仿佛被投入一个高速旋转的万花筒。眼前的景象——资料室的书架,灯光,松磬注视着我们那带着担忧与鼓励的清晰身影——开始飞速地褪色,碎裂,重组,如同被打碎的彩色玻璃,融入一片令人目眩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光的漩涡。

这一次的穿越旅程,感觉更为漫长和颠簸。仿佛不是在水流中滑行,而是在湍急的,布满暗礁的时间河流中逆流搏击。耳边似乎能捕捉到某种无声的,却充满了庞杂信息的喧嚣碎片,那是属于历史本身的,无数声音与事件的微弱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当双脚终于传来踩踏在某种柔软而略显湿滑的实体上的触感时,一股带着南方特有湿润微凉的,混合着泥土草木清香和远处隐约炊烟火气的空气,猛地涌入肺中。视线如同相机镜头般,艰难地对焦,逐渐清晰。

脚下的泥土带着夜露未干的湿润,踩上去软绵绵的,每一步都留下浅浅的印子,像踩在一块巨大的,吸饱了水的海绵上。建康城的清晨比我想象中要安静许多,或许是因为我们身处相对清贵的居住区域,不像市井那般喧嚣。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属于这个时代特有的味道——刚下过雨的潮湿泥土气,墙角青苔散发出的微腥,路边不知名草木的清新,隐约还有从附近院落飘来的,晨起烧煮早饭的柴火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被岁月反复浆洗过的,沉淀下来的生活气息。这气息古老而真实,钻进鼻腔,让人莫名有些恍惚。

我们四人沿着街巷边缘,尽量靠着墙根阴影处向前走。森言走在最前面,他的背脊挺得笔直,步伐稳定,那双眼睛像最精密的扫描仪,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屋檐的角度,地面的材质,偶尔出现的行人的步履姿态,像是在不断评估潜在风险和采集环境数据。林一一跟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她的视线则像温和的探灯,细致地掠过那些白墙黛瓦,雕花的木窗,偶尔从院墙内探出的繁花枝桠,眼神里带着考据者特有的专注,仿佛在阅读一部立体的,呼吸着的历史文献。殷朔走在我旁边,他几乎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脖子伸得老长,几乎是贪婪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从墙头略显斑驳的兽形瓦当,到路边用青砖仔细砌成的排水沟渠,嘴里一直用极低的声音念念有词:“……嗯,这鸱吻样式……规制相符……”,“这排水系统,确实是六朝风格无疑……”,那样子,活像个进了宝山的孩子。

我走在最后,一边分神注意着周围,一边努力感受着这份奇异的宁静。这和之前在乐平郡守府感受到的那种略带边郡苍凉的清冷完全不同,建康城的这座宅院区域,即便是在万物初醒的清晨,也透着一股属于都城核心地带的,内敛的精致与从容。偶尔有穿着粗布短打的仆役低着头,提着水桶或食盒匆匆走过,或是一架牛车慢悠悠地碾过并不平整的石板路,发出“吱吱呀呀”的,令人牙酸的声响,他们都对我们的存在毫无反应,仿佛我们只是几团透明的空气。这种“隐形”的感觉,每次体验都依旧让人心底泛起一丝微妙的不适,像是踩在道德的边缘线上,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习惯——这是任务所需。

森言在一处种着一棵歪脖子老槐树的转角停下脚步,抬起手,示意我们看向前方。那是一座规模明显比周围宅院都要大上一些的府邸,院墙更高,粉白的墙壁大片大片地裸露着,有些地方的墙皮已经剥落,透出底下深色的砖石,斑驳如同老人脸上的皱纹,无声诉说着岁月。两扇对开的黑漆木门紧紧关闭着,门环是简单的铜制辅首,门楣上的瓦当雕刻着简洁而流畅的云纹,透着一股不事张扬的雅致。透过不算太高的院墙,能看见里面几株高大树木探出的繁茂枝桠,绿叶在清晨微凉的风中轻轻摇曳,筛下细碎的光影。

“能量残响最强烈的源头,就在这里面。”森言低声道,他的视线仿佛具有穿透性,牢牢锁定那扇门后的空间,“根据建筑布局扫描和能量分布梯度分析,核心区域应该在……后院的某处,偏向西侧。”

“我们怎么进去?”殷朔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书生气十足的,即将闯入私人领域的紧张,“翻墙?还是等有人开门?”

“直接穿过去。”森言回答得理所当然,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说穿过一道清晨的薄雾。他甚至没有多做解释,说完便率先迈步,身影在接触到那扇紧闭的黑漆木门时,如同水滴融入水面一般,只是泛起一圈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涟漪,便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门内,消失不见。

林一一和我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和习惯。她冲我微微颔首,随即也学着森言的样子,身形轻盈地“融”入了门扉。我深吸一口这建康城清晨潮湿的空气,定了定神,紧随其后。穿过实体门扉的感觉每次都很奇特,没有任何物理上的阻碍感,只是一瞬间的,极其轻微的冰凉触感拂过全身的皮肤,仿佛穿过了一层密度稍大的,无形的气墙,眼前的景象便已瞬间切换。

门内是一个颇为宽敞的前庭,地面铺着大小不一的青石板,缝隙里长出些许顽强的青苔,但整体打扫得颇为干净。庭中央有一口石栏围起的水井,井口磨得光滑。旁边种着几丛翠竹,竹叶青翠欲滴,更添几分清幽之意。几间看来是仆役居住或储物的厢房门都关着,只有东侧一间似乎是小厨房的地方,泥砌的烟囱里有淡淡的炊烟袅袅升起,里面传来隐约的,碗碟轻微碰撞的清脆声响,和压低的说话声。

“这边。”森言没有在前庭多做停留,他甚至没有多看那厨房一眼,便径直穿过前庭,沿着一条一侧倚着院墙,一侧朝向内院的回廊,向后院走去。他的方向感好得惊人,脚步没有任何迟疑,仿佛脑中有这座宅院的精确三维地图,正在按图索骥。

回廊有些曲折,木质廊柱是暗红色的,上面斑斑驳驳,不少地方的漆皮已经剥落,露出木头原本的纹理,但廊柱本身和上方的梁架都保持着完好与整洁。廊下挂着几盏绢布灯笼,此刻里面的烛火早已熄灭。越往后院走,空气中开始隐约飘散出一股……墨香?很淡,却异常纯正,混合着宣纸特有的植物纤维气息,以及某种若有若无的,像是用来防虫的檀木香味。

后院果然比前庭更为精致考究。几块形态奇特的太湖石错落放置,叠成小小的假山,旁边引了一池碧水,池水清澈,能看到几尾红色的游鱼缓缓摆动。池边因地制宜地栽种着一些花草,有些正开着不知名的小花。几间明显是主人使用的屋舍比前院的厢房高大轩敞,窗棂上雕刻着精细繁复的花鸟图案,工艺精湛。而那股越来越清晰的墨香,正是从其中一间窗户完全敞开的屋子里散发出来的。

我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悄然无声地靠近那间屋子。透过敞开的雕花木窗,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是一间极为宽敞的书斋。四壁几乎都被顶天立地的书架占满,上面整齐地码放着一卷卷轴帙和线装书函,如同知识的森林。临窗设有一张宽大的,色泽沉暗的书案,案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文房用具——紫檀木的笔架上悬挂着大小不一的毛笔,一方端砚摆在显眼位置,旁边是犀角镇纸,水滴,笔掭等物。地上还随意放置着几个颜色素雅的锦缎蒲团,显得有些随性。

书案之后,一个身影正背对着我们,俯身于案前,全神贯注。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深青色便袍,衣料看起来柔软舒适,头发用一根看似朴素,实则温润的白玉簪子松松束在脑后,身形略显清瘦,但肩背线条流畅,自有一种松竹般挺拔的风骨。他正手持一支较大的毛笔,在铺开的雪白宣纸上悬腕挥毫。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时而迅疾如狂风掠草,笔走龙蛇;时而凝滞如老僧入定,细心勾勒。他全身心的精气神仿佛都凝聚在了笔尖,与那墨,那纸交融在一起,对我们这四个不速之客的悄然到来,毫无察觉。

这就是王献之。即使只是一个专注书写的背影,也能感受到那种属于时代顶尖艺术家的,浑然忘我的专注与强大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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