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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第1页）

甘露寺和时透带回胜利消息的那个下午，阳光正好。我正和她在院子里，试图给那几株紫阳花搭一个更结实的棚架，以应对即将到来的秋冬风雨。鎹鸦尖利的报捷声划破晴空，带着炭治郎他们成功在刀匠村击退上弦之四、五的详细战报。伤亡……比预想中轻得多。尤其是时透无一郎和甘露寺蜜璃，虽有重伤，但性命无忧，恢复可期。

我放下手中的木槌，直起身，看向身边的她。她正拿着麻绳，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听到捷报，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了然，以及更深沉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凝重。阳光透过紫阳花稀疏的叶片，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她抬起头，与我对视，眼神清澈，却承载着我看不懂的、过于沉重的信息量。

“看来是时候了。”她轻声说，声音在秋日的微风里几乎被吹散，却又异常清晰地敲打在我心上。

当晚，油灯一直亮到深夜。她铺开纸张，手握炭笔——不是毛笔，是她自己削制的、更接近“未来”书写习惯的炭条，开始写下那些她一直深埋心底、关乎鬼杀队最终命运的核心秘密。

无限城。鬼舞辻无惨的确切能力与可能的形态。每个上弦鬼的详细情报、血鬼术特点、性格弱点、乃至他们作为人类时的过往，那些悲惨的、扭曲的故事，她写得断断续续，指尖用力到发白。还有关于“蓝色彼岸花”的模糊线索，关于无惨最终战的可怕场景……

她写得很慢，很用力，不时停下，揉着太阳穴，仿佛每写下一个字，都要从记忆的深渊里打捞起一块灼热的烙铁。我坐在她对面，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跳跃的灯火将她的侧影投在墙上，微微颤抖。我看到了她眼中深藏的恐惧，那不是对鬼的恐惧，而是对“已知悲剧”可能无法改变的无力感，以及对……对我，对所有她已视为同伴之人命运的深切忧虑。

当她终于写完厚厚一沓纸，放下炭笔时，手指都在微微痉挛。她将那些满载着未来血泪与挣扎的纸张推到我面前，抬起头，眼眶微红，却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劳烦你……把这些，完整地传达给主公大人。”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还有……请建议主公，加紧时间，进行柱对队士的特别训练。尤其是……应对突发空间转换、高强度持续作战、以及……可能出现的同伴死状惨烈等极端情况的训练。”

“死状惨烈”……这个词让她自己都打了个寒噤。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我接过那叠尚带着她指尖温度和炭灰气味的纸张。很重。不仅仅是纸张的重量，更是它所承载的、关乎无数人生死的未来之重。我郑重地将其收好，放入贴身的衣袋，然后隔着矮几，握住了她冰凉颤抖的手。

“交给我。”我只说了这三个字，声音沉稳，目光坚定，“你做得很好。剩下的，交给我们。”

她看着我，眼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散去，却多了一丝寄托与信任。她点了点头，反握住我的手，力气很大。

——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透。我带着那叠至关重要的情报，以最快速度面见了主公大人。产屋敷耀哉大人端坐在帘后，安静地听我转述，偶尔轻声提问。即使隔着帘幕，我也能感受到那份超越常人的冷静与睿智之下，汹涌的决意。我将萩写下的所有细节一一禀明，并郑重转达了她关于加紧特训的建议。

主公沉默了许久。晨光透过纸窗，将室内染上一层淡金。然后，我听到了他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

“炼狱，还有各位柱，以及所有队士……拜托了。请按照这些情报，即刻开始最高强度的针对性准备与训练。时间……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紧迫。”

“是！”我深深俯首。

离开主公宅邸，我没有丝毫耽搁，立刻通过鎹鸦向所有柱传达了紧急集合与最高级别特训开始的命令。同时，我也必须立刻回家——不，回我们的住处一趟。特训意味着我将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像往常那样每日归家，甚至可能完全失去联系。我必须去告诉她，也必须收拾一些必要的行装。

当我推开家门时，她正坐在晨光初照的廊下，面前摆着两杯早已凉透的茶，似乎在等。看到我，她立刻站了起来，眼中带着询问。

我没有时间详细解释主公的决断和特训的具体安排，只能言简意赅：

“情报已顺利传达主公。主公下令，即刻开始最高强度特训。我……需要离家一段时间。”

我看到她眼中的光几不可察地黯淡了一下，但随即被理解和支持取代。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快速地点了点头：“好。我去帮你收拾东西。”

她转身进了屋，动作麻利地拿出我常用的行囊，开始往里面装换洗的队服、绷带、伤药、干粮……每一样都放得整齐而迅速。我站在门边，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晨光勾勒出她纤细却坚韧的轮廓。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叮嘱她注意安全，想告诉她别担心，想抱抱她……但时间紧迫，鎹鸦已在屋檐催促，其他柱大概已经在集结地点等待。

最终，我只是大步走过去，从背后用力抱了她一下，很紧，但很短。然后接过她递来的行囊，甩到肩上。

“我走了。”我转身，拉开房门，晨风立刻灌了进来。

脚步迈出的瞬间，我听到她极轻地、带着一丝压抑不住哽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每次都走得好匆忙……连好好道别都……”

她的声音很轻，更像是一句无意识的抱怨，被晨风吹得破碎。但我的耳朵捕捉到了。脚步在门槛外微微一顿。

是啊，每次都这么匆忙。无限列车，游郭，刀匠村的后援，还有现在……仿佛总有更重要、更紧迫的事情在拉扯着我，离开她的身边。是怕有所留恋，拖慢了脚步，软化了决心吗？或许有一点。但更重要的原因是——

我没有回头，只是迎着初升的、还有些冷冽的朝阳，用我所能发出的、最清晰、最坚定的声音，让话语乘着风，送回她的耳边：

“因为我必须快点走——”

我顿了顿，将肩上的行囊背得更稳，火焰纹的羽织在晨风中猎猎扬起。

“——才能快点回到你身边！”

说完，我再不犹豫，大步流星地冲入渐亮的街道，朝着集结地点，朝着即将到来的、决定最终命运的严酷特训，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