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现在她门前。
深呼吸,用汇报任务般的音量开口:
“关于名字的事!我郑重道歉!那是我的重大疏忽!”
门内没有声音。
我继续,声音低了下来,带着自己都陌生的窘迫:“我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但我的疏忽让你感到不快,这是事实!我必须弥补!”
依旧沉默。
一种近乎绝望的焦躁攫住了我。
炎柱的身份在此刻毫无用处,日轮刀的锋芒斩不开这扇薄薄的纸门。
情急之下,一个绝对算不上聪明、甚至有些鲁莽的念头冒了出来。
我放下石灯笼,挺直脊背,对着纸门大声说:
“既然你暂时不肯告知姓名!那么在得到允许之前——”
“我就叫你‘喂’!”
“这样可以吗!‘喂’!”
——
说完的瞬间,我就后悔了。这算什么?威胁?挑衅?还是孩子气的赌气?太不成熟了!完全违背了我“热烈正直”的信条!脸颊无法控制地发烫,我几乎想立刻施展炎之呼吸逃离现场。
然而——
纸门“唰”地一下被拉开。
她站在门内,脸上不再是怒意,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像是惊愕,像是想笑,又像是被我这番愚蠢又直率的言论给彻底打败了。
她的嘴唇抿了又抿,最终,一丝极力压抑却仍泄露出来的笑意,从她眼角眉梢蔓延开来。
“炼狱杏寿郎……”她念着我的全名,每个音节都咬得很清楚,带着一种无奈的叹息,“你真是个……笨蛋。”
不是“炼狱先生”,是全名。
而且,她骂我笨蛋。
奇怪的是,胸口那块沉重的石头,随着这声“笨蛋”,突然松动了。甚至涌起一股陌生的、轻快的情绪。我挠了挠头,金发在阳光下有些刺眼,不自觉地,也跟着咧开了嘴。
“嗯!关于这件事,我承认!”笑声响亮,惊飞了枝头的雀鸟。
“那么,‘喂’!今天有需要修理的东西吗!”
——
她没有再纠正这个称呼。
于是,“喂”成了我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代号。一个带着赌气开端,却奇妙地化解了僵局,甚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亲昵的称呼。
我依旧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喂”这个音节,从此包含了晨光里的身影、山坡上的安眠、丸子店的热气,以及她喊我“笨蛋”时,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比名字更珍贵的光亮。
后来,我曾无数次想过,她究竟来自何方,为何有着与周遭略显疏离的气质,又为何执着于一个名字的仪式感。
但这些疑问,最终都融化在我每一次喊出“喂”时,她转头望过来的那个眼神里。
名字或许是个咒语,知晓了,便意味着更深的羁绊与责任。而我这个随时可能陨落的炎柱,或许……在潜意识里,既渴望知道那个咒语,又惧怕承受它所带来的一切。
所以,“喂”就“喂”吧。
至少每一次这样呼唤她,我都能清晰地意识到——
我在呼唤的,不是任何一个需要保护的陌生人,而是独一无二的、会对我生气的、会叫我笨蛋的,让我正在“学习喜欢”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