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见江磊时,便见他周身萦绕着紫气,那紫气浓得化不开,定是有大气运之人。这些年瞧着他的眼光、学识与心胸气度,越发有王者风范。他心思深沉,本就不甘屈居人下,将来必定会有大作为。你和萧陌是他最亲近的人,免不了要被卷进去,即便你想置身事外,也难保不会被波及。”
“我天天跟他待在一块儿,他的心思我怎会看不出?”青染晃了晃酒壶,“没想那么多,等他真有行动再说吧。”
“你若想脱身,自然有办法。可萧陌不一样。”月月语气里藏着担忧,“他性子简单,世界里就装着你、江磊、爹娘和萧昇……而且他定然想学以致用,让他什么都不做,对他何尝不是一种埋没?”
“没事,总会有办法的。”青染喃喃道,又仰头喝了口酒。
“你现在对你师父是什么想法?还怕道门中人来追杀他,把你们村祸害了么?”
青染哈哈大笑:“怕啊,我不怕他们追杀我师父,也不怕他们追杀我,我怕村里别的人因此丢了性命。”
月月没说话。她跟青染认识五年了,一开始觉得这姑娘挺通透的,看着冷冷淡淡的,不像会纠结什么事的人。
后来才发现,她那通透冷清都是表面的,其实心里装着好多顾虑,被好多事绊着。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真正放心不下的,是怕自己会连累别人,怕身边人因为她受一点伤害。
月月不想说这个话题,人不是那么容易被改变的,她担心这以后会成为青染的弱点。
回到村村礼堂时,萧昇正端端正正坐在走廊下的椅子上。瞧见月月回来,他眼睛一亮,脸上瞬间漾开笑意。
“萧昇,在这儿坐着干嘛?”月月走过去,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头。
萧昇的脸“唰”地红透了,连耳尖都泛着粉色。青染每次见他这样,都忍不住纳闷:同样是八岁,怎么她的八岁和萧昇的八岁差这么多?
“朱师父和哥哥上山比试轻功了,让我在这儿等着。”他小声答道,眼睛还盯着月月。
“去看看?”青染朝月月递了个眼色。
“走!”月月一把将萧昇拦腰抱起,同青染一起,两人脚尖轻点地面,身形便如轻烟般向上拔升,转瞬就离了地面数丈。
萧昇在月月怀里彻底惊呆了。他近距离瞧着月月的衣袂在风里翻飞,绝美的脸庞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光,小小的心脏竟“突突”跳得飞快。
三人在半空中极目远眺,山风裹着碎雪扫过崖边,忽然两道身影从山林中窜出。前头穿青衫的是朱寒砚,足尖在覆雪的树枝上轻点,如飞鸟振翅般疾驰,积雪被带起的风卷成细碎的雪雾;紧随其后的萧陌穿着灰色劲装,衣料紧贴着挺拔的身形,靴底擦过树枝时晃出淡灰弧光,正奋力追赶前方身影。两人跃过小溪时,只留下两道浅淡的残影,下一秒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萧陌的身影眼看就要追上朱寒砚,林间传来朱寒砚爽朗的笑声:“陌儿,再加把劲!”
青染和月月缓缓落下,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一个浓颜明艳,一个淡颜清雅,相映成趣,甚是赏心悦目。她们稳稳落在村礼堂中央的青石板上。
片刻后,朱寒砚和萧陌回到村礼堂。萧陌抹了把额角的薄汗,略带失落道:“还是没赶上师父。”
朱寒砚温声安慰,抬手拍了拍萧陌的肩:“已经很好了,不过后力稍显不足,再沉淀两年,定能把师父远远甩在身后。”
话音刚落,青染脆生生的嗓音便插了进来:“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哪用等两年?现下就能助你把师父甩远啦!”她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双锦靴,递到萧陌面前,“这是青丘特产的疾风靴,你瞧瞧。”
萧陌眼中一亮,连忙接过靴子,靴面绣着银线疾风纹,触之微凉,鞋底还嵌着细碎的月光石。他迫不及待地换上,脚步轻快地冲出门去试效果了。
朱寒砚望着爱徒的背影失笑,转头看向青染,眼底满是暖意:“给为师带了什么?”
“自然是师父最爱的好东西!”青染献宝似的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壶酒,酒壶是冰裂纹的白玉所制,还冒着丝丝寒气,“您瞧,是醍醐酒!”
“哈哈哈,还是青染最懂我。”朱寒砚接过酒壶,仰头便饮了一大口,末了还吟道,“醍醐一盏诗一篇,暮醉朝吟不记年。”
“师父别急着喝呀,不止一壶呢。”青染又掏出四瓶一模一样的醍醐酒,故作心疼地皱了皱鼻子,“这可花光了我所有积蓄哦。”
“好好好,师父回头给你补上。”朱寒砚笑着揽过她的肩,“走,陪师父到亭子里喝酒。”
两人正说着,江磊从房里走出来,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打趣道:“师父您总这般惯着她,小小年纪就成了个女酒鬼。”
青染亲昵地挽住朱寒砚的胳膊,鼻尖微翘着冲江磊扮了个鬼脸:“谁像你,小小年纪就一副老夫子模样。”说着从乾坤袋里翻出一卷青丘舆图,不由分说塞到他手里,“给你的,青丘最详的舆图,省得你总闷在房里看书。”
这时萧陌脚步轻快地闯进来,靴底的月光石还在闪着微光,他扬着眉笑道:“师父和青染要喝酒?正好,我去厨房给你们拌几个下酒菜。”
青染见状哈哈大笑,又朝江磊吐了吐舌头。江磊低头看着手中绘满山川河流的舆图,指尖拂过青丘的标记,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无奈道:“罢了罢了,都惯着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