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麼定了。」金不換拍板,「通訊方式?這鬼地方,電子設備怕是廢了。」
「用這個。」林影從腰間一個小包裡掏出兩對小巧的、像是骨雕的白色耳塞,分別遞給陳猛和金不換,「『傳音骨』,短距離內可以心念傳訊,不受大部分靈異干擾。有效範圍大概……這艘船的單層甲板內。離開太遠或上下層,可能會失效。」
非常實用且符合世界觀的道具。陳猛和金不換接過,熟練地塞入耳中。
「保持聯繫,遇到無法處理的危險,以自保和撤離為先。」金不換難得正經地說了一句,然後對唐劭歪了歪頭,「唐老弟,咱們走左邊?我這人,喜歡走左邊,吉利。」
唐劭無可無不可,提著血魂刃,率先踏入了左側走廊的昏暗光影中。金不換晃悠著跟上。
陳猛則舉起盾牌,像一輛緩慢但堅決的坦克,帶著林影和張學,向右側的黑暗進發。張學手中的光膜縮小了範圍,但亮度凝聚了些,如同一個移動的小燈泡,驅散著前方幾米的陰影。
兩組人,很快消失在走廊兩端搖曳的慘淡燈光與濃稠的黑暗交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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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側走廊似乎更加潮溼,地毯吸飽了水,每一步都發出「噗嘰」的聲響。兩側的艙門大多緊閉,門牌號碼鏽蝕模糊。空氣中的惡臭在這裡變成了某種更具體的氣味——像是福馬林混合了腐爛海產,還有一股淡淡的、甜膩到詭異的香水味,從某些門縫裡鑽出來。
金不換不再閒聊,他指尖夾著一張卡牌,眼神銳利地掃視著沿途每一個角落、每一扇門、甚至是天花板上的汙漬。他的步伐看似隨意,卻總能巧妙地避開地毯上特別汙穢或看似不穩的區域。
唐劭則將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感知上。血魂刃如同一個靈敏的雷達,不斷將周圍的能量波動反饋給他。這裡的「詛咒」氣息更加活躍,也更加……「有層次」。彷彿不止一種怨念混雜其中。
走了約莫二三十米,前方一扇艙門突兀地半掩著。門內沒有光,只有一股比走廊濃烈數倍的腐臭和甜膩香氣湧出。同時,血魂刃傳來明確的指向性震動——裡面的「東西」,質量不低。
金不換停下腳步,對唐劭比了個手勢,示意警戒。他將那張卡牌輕輕貼在半掩的門縫邊緣。卡牌微微一亮,牌面上竟然如同水波盪漾,浮現出模糊的、晃動的內部景象——像是某種簡易的偵查法術。
景象只持續了幾秒就潰散了。金不換收回卡牌,臉色有些凝重,低聲道:「像是……船員艙改的臨時實驗室?裡面有手術檯,有瓶瓶罐罐,還有個……被綁著的『東西』,在動。怨氣很重,但不是剛才那種水手。」
他看向唐劭:「繞過去,還是『清理』掉?這可能是個小核心,或者藏著線索。」
唐劭沒有立刻回答。他凝神感應,刀傳來的意念除了貪婪,還有一絲厭惡。對裡面那「東西」的厭惡。
「清理。」他簡短地說。繞過去可能留下隱患,而且,血魂刃需要「進食」來變強,他也需要更熟悉這把刀在實戰中的各種特性。
金不換似乎早料到他會這麼選,點點頭,後退半步,將門口位置讓給唐劭,自己則卡在走廊一個相對有利的位置,指尖又夾住了兩張卡牌,牌面隱隱有電弧般的微光流轉。「你主攻,我策應。小心點,裡面的佈置有點邪門。」
唐劭深吸一口氣,左手緩緩推開了那扇半掩的沉重鐵門。
吱呀——
令人牙酸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中格外刺耳。
門內的景象映入眼簾。
這確實像一個簡陋的實驗室。空間不大,約莫十幾平米。靠牆擺放著鏽跡斑斑的金屬架子,上面堆滿了各種玻璃器皿,許多已經破碎,裡面的液體早已乾涸或變質,留下詭異的顏色和沉澱。空氣中那股甜膩的香水味濃烈到嗆人,試圖掩蓋卻反而凸顯了那股基礎的腐臭。
房間中央,是一張同樣鏽蝕的手術檯,檯面上有深色的、難以辨認的汙漬。而手術檯上,用浸滿汙漬的皮帶,牢牢捆綁著一具「軀體」。
那已經很難稱之為人了。它穿著破爛的白大褂,身體異常腫脹,皮膚呈現一種死寂的灰綠色,佈滿了溼潤的、彷彿會呼吸的膿皰。它的頭顱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歪斜著,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片不斷蠕動的、如同肉質菌毯般的組織,上面點綴著幾隻渾濁的、大小不一的眼球,此刻全都咕嚕嚕地轉動,死死盯住了闖入的唐劭!
在它腫脹的胸膛位置,一團比其他部位顏色更深、近乎漆黑的物質在皮下緩緩鼓動,散發出強烈的怨恨與痛苦波動——那就是它的核心,也是刀指向的目標。
「呃……啊……」
從那肉質菌毯的某處,發出了含糊的、夾雜著液體冒泡聲的嘶鳴。
幾乎在唐劭看清它的同時,手術檯上的怪物猛然劇烈掙扎!捆綁它的皮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更可怕的是,房間四周那些破碎器皿的陰影裡、天花板的角落,倏地鑽出七八條滑膩、蒼白、彷彿由無數細小觸鬚糾纏而成的「手臂」,閃電般朝著唐劭纏繞、抓撓而來!每條手臂的末端,都張開著佈滿細密利齒的吸盤狀口器!
這不是單純的怨靈,這是被詛咒和某種邪惡實驗共同催生出的畸變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