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撤的快乐是一门艺术
上午十点,太阳升到了头顶,云海渐渐散去,露出了雷公山苍翠的真容。
“撤吧。”林寂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他们并肩呐喊过的悬崖,转身拔起了第一根地钉。
下山的路,确实如陆燃所愿,变成了一场轻盈的“跑酷”。
没有了上山时那种肺部要炸裂的窒息感,两人的心情都好得离谱。
“林教官,”陆燃走在前面,手里挥舞着登山杖,把路边的野草抽得哗哗作响,“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满载而归’?”
“算。”林寂跟在后面,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陆燃的脚下,时刻关注着他的落脚点,“虽然没有带回实体的战利品,但多巴胺储备量已达标。”
“啧,你这人,非要把‘开心’说得这么学术。”
陆燃停下脚步,在一个大约一米高的陡峭土坎前。他没有犹豫,单手撑着旁边的树干,利落地跳了下去。
落地后,他没有继续走,而是转过身,仰头看着还站在上面的林寂。
“来,林博士。”陆燃向着上方的林寂伸出了那只宽大的手掌,嘴角噙着一抹坏笑,“虽然我知道你能飞檐走壁,但给个面子,让朕扶你一把?”
林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完全是多此一举。以林寂的核心力量和平衡感,这道坎他只需要轻轻一跃就能稳稳落地,根本不需要外力辅助。
但在理性的判断之外,他看到了陆燃眼底那种毫不掩饰的、想要照顾他的渴望。
林寂没有拒绝。
他收回了原本准备用来支撑的登山杖,伸出手,握住了陆燃悬在半空的手。
掌心相贴,那是一层带着薄茧的粗糙触感,温热,有力。
陆燃稍微用力一拉,林寂借力跃下。
惯性让林寂向前冲了半步,刚好撞进了陆燃的胸膛。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空气中漂浮着松脂被晒热后的清香。
陆燃没有立刻松开手,而是顺势帮林寂拍了拍肩膀上沾到的一片枯叶,眼神里带着点邀功的意味:
“怎么样?这五星级的人工升降梯服务,是不是得给我加个鸡腿?”
林寂推了推眼镜,掩饰住耳根那一点可疑的热度,从陆燃怀里退开半步:“服务尚可。鉴于用户体验良好,回去请你吃那家这周新开的椰子鸡。”
“成交!”
山林里回荡着陆燃爽朗的笑声。
这一路,他们不再是沉默的行军者。陆燃给林寂讲篮球队里的糗事,讲他怎么用假动作晃倒过两米一的中锋,讲他第一次灌篮时那种飞起来的感觉;林寂则给陆燃讲山里的植被分布,讲为什么这里的松树长得像鱼骨头,讲云层的形状预示着什么样的天气。
哪怕是最无聊的话题,在这个上午,都变得津津有味。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松弛感。就像两颗原本要在各自轨道上高速旋转的卫星,终于在引力弹弓的作用下,并肩滑翔了一段最自由的旅程。
2。缓冲区的最后一块牛肉
下午两点,他们回到了那个古朴的村庄。
那辆银灰色的SUV依然静静地停在满身泥浆的拖拉机旁边,车身上落了几片黄色的枯叶,像是一枚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勋章。
当陆燃再次坐进那恒温、舒适、充满科技感的座舱时,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恍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