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二年的初夏,长安城本该是绿树成荫、生机盎然的时节,却被一股无形的阴影所笼罩。起初只是西市几个蜷缩在墙角的乞丐身上出现了诡异的红疹,伴随着持续不退的低烧。
不过旬日,同样的症状便在城南人口稠密的贫民坊间蔓延开来,脏腑功能衰竭,腊黄的脸庞上斑块扩散迅速,医官们试用常规汤药无效后,疫情更如鬼魅般悄然侵入高墙耸立的世家府邸。
感染瘟疫的人,一开始会发高烧、说胡话,接着皮肤下面会出现可怕的紫红色斑块,内脏功能急剧衰退。他们脸色蜡黄,身上的斑块扩散得非常快,往往不到三五天,就会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这种瘟疫传播速度惊人,症状又十分诡异,让太医署的众多医官们完全束手无策,只能将它归结为「上天降下的邪恶瘟疫」。
一时间,长安城门半闭,市井萧条,昔日繁华的街头巷尾只剩下载运尸体的板车辘辘而过,留下道道不祥的辙痕。
未央宫中,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压顶。王莽端坐龙椅,面色阴沉地听着太医令的禀报,殿下文武百官鸦雀无声,个个面露忧色。
「。。。。。。启禀安汉公,疫势凶猛,臣等无能,药石罔效。」太医令伏地颤抖,声音细若蚊蚋,「且、且民间有流言,称此疫乃因。。。。。。因天工学堂行逆天之术,触怒上苍所致。。。。。。」
「荒谬!」一旁的御史中丞赵延立即厉声喝道,他是董贤余党中的重要人物,「李睿妖术惑众,乃是朝野皆知之事!安汉公,天降灾异,必是上天警示!请即刻下旨,查封天工学堂,将李睿下狱问罪,以息天怒!」
保守派势力趁机群起攻讦,将所有罪责尽数推向李睿与格物之学。朝堂之上,一时之间弹劾之声不绝于耳,但李睿早有准备,逐步解释科学防疫基础,避免一味冲突。
王莽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看向立于殿中、一直沉默不语的李睿:「李卿,疫情汹汹,民怨沸腾,卿还有何话可说?」
李睿从容出列,神色沉静,拱手道:「安汉公,诸位大人。疫病流行,乃是病原微生物侵袭人体所致,所谓天罚,实为无稽之谈。臣愿立军令状,请命全权处理此次防疫事宜,查明病原,研制对策。若不能遏制疫情,臣愿领受任何处罚!」
「微生物?此等妖言,焉能取信于人!」赵延冷笑连连,「李睿,你休要再以妖言蛊惑人心!」
「能否取信,事实胜于雄辩。」李睿目光如炬,直视赵延,「请陛下授予臣便宜行事之权,并严禁散布谣言,动摇国本。同时,臣需要太医署及京兆尹的全力配合。」
王莽审视李睿片刻,见其目光坦荡,态度坚决,眼下亦无更好良策,遂拍板道:「准卿所奏!即日起,由李卿总领防疫之事,一应人员物资,皆需配合。赵卿,尔等不得再妄加非议,扰乱视听!」
消息传回天工学堂,众人既感压力,又觉义不容辞。李睿立即召集核心成员商议对策。
「疫情绝非天灾,必是人为。」李睿开门见山,指着绘制的疫情分布图说道,「你们看,疫情首先在西市爆发,那里有数口公共水井。随后沿着水源流向蔓延,这绝非偶然。」
陈雨婷点头附和:「我已令商队严查近日出入长安的可疑人物与货物,尤其是对各大水源地的监控。」她展开一卷密报,「根据商队眼线的回报,疫情爆发前三日,曾有一支西域商队在城西水井附近停留多时,行为诡异。」
张逸风接口道:「学堂库存酒精、纱布已清点完毕,可立即支持疫区。我还可连夜赶制一批简易防护面罩与消毒器具。」他拿出几张设计图纸,「这是根据学长提供的无菌观念设计的防护衣和口罩,虽然简陋,但应该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
霍飞燕毅然道:「我带学堂中身体强健、略通武艺的学子,负责维持隔离区域秩序,运送物资。若有宵小之徒趁机作乱,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分工明确,众人即刻分头行动。李睿则在严密防护下,亲赴疫情最严重的坊区查勘。他冒着极大风险,在取得家属同意后,亲自对两具刚刚病死的尸体进行解剖,取得病变组织样本。
在临时设立的、经过严格消毒的实验室内,李睿亲自借助由多块水晶透镜精心磨制而成的高倍显微镜,终于在样本中发现了元凶——一种形态奇特、分裂速度惊人的杆状细菌。
「这分裂速度。。。。。。绝非自然演化所能形成。」李睿心头沉重,仔细记录下观察结果。他进行了一系列药敏试验,发现这病菌对粗提青霉素不敏感,却对某些重金属化合物反应强烈。但汞盐等物毒性极大,如何安全施用成了难题,他多次调整剂量才找到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