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出库房账册,一项项核对库存。干粮够,油布差二十块,烟火材料缺硝石。
他叫来管库的女兵:“马上联系工坊,加急做二十块油布,硝石从药铺调,就说军用,不得延误。”
女兵领命而去。
第二天一早,东营操场上原本该进行阵型演练,却迟迟不见主将到场。士兵们列队站着,议论纷纷。
直到日头升起,李秀宁才出现。她没穿铠甲,只着圆领袍,腰间挂剑,身后跟着马三宝和几名亲卫。
“今天不练阵。”她说,“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分组,十人一队,听令行事。”
她让亲卫搬出一块木板,上面贴着一张手绘路线图。
“这是我们西边的三条山道。敌人每次来,都会经过这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在这几条路上设伏。”
底下有人低声嘀咕:“躲躲藏藏算什么打仗?”
李秀宁听见了,没发火,只问:“你打过猎吗?”
那人愣住:“打……打过。”
“那你告诉我,你是直接冲进林子撵野猪,还是先设陷阱、看脚印、等它自己走进圈套?”
那人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打仗也一样。”她说,“我们人少,粮少,不能拼消耗。但他们怕死,怕损失,怕补给断。我们就专打他们的怕。”
她指着图上一处弯道:“这里地势窄,两边是坡。他们运粮车队一旦进来,前后一堵,中间放火,三十个人就能让他们丢半支队伍。”
底下安静下来。
“愿意参加轻骑斥候营的,站出来。”她说,“不强制,但记住一点——这次选上的,以后每战优先分粮、优先配装。”
没人动。
几息之后,一个年轻士兵往前跨了一步。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到最后,站出来一百多人。
李秀宁点了二十个名字,都是之前马三宝报上来的重点人选。其余人退回原位,转入辅役队训练。
“你们这批人,今天下午就进西谷林地。”她说,“第一课:如何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前进五十步。”
当天傍晚,西谷林地深处搭起了简易营地。没有帐篷,只有用树枝和油布搭的遮蔽所。地面铺了干草,勉强挡潮。
李秀宁亲自到场,站在一块石头上讲解战术。
“萧彻的骑兵速度快,但负重小。他们带的粮草有限,必须定期补给。只要我们切断一次运输,他们就得退兵。”
她展开一张新图,是猎户昨夜送来的民间小道图。
“这条线,通向突厥一个临时粮仓。他们每次行动前,都会从那里运粮南下。如果我们能在途中烧掉十车,他们至少半个月不敢再来。”
底下士兵听着,眼神变了。
这不是守,是攻。
不是被动挨打,是主动找麻烦。
“告诉你们一句话。”她说,“我不是要打赢一场大战。我是要让他们知道——只要敢来,就得付出代价。”
训练从当夜开始。
十人一队,在林地里摸黑行进。不准说话,不准踩断树枝,不准碰倒石头。走错一步,整队重来。
有人摔倒,爬起来继续。有人跟不上,咬牙坚持。
李秀宁站在高处看着,直到最后一队完成任务。
马三宝走过来,递上一份名单。
“第一批人选已定。”他说,“都是肯听令、脑子活的。”
她接过名单,看了一遍,抽出一枚黑棋,放进沙盘上的山口位置。
“告诉她们。”她说,“这一仗,不靠蛮力,靠脑子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