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了眼。
一个女子,公主身份,亲手做这些事。
他终于开口:“你想做什么?”
“我要建一支队伍。”她说,“不靠施舍,不靠运气,靠脑子活下去的队伍。”
“我能做什么?”
“你懂账。”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还在抖。“我会记。”
“好。”她递过笔和纸,“从今天起,记流民人数,每日耗粮,粮价变动。我要知道每一口饭去了哪里。”
他接过纸笔,手指用力,写下第一个数字。
夜深了。
她在羊皮纸上画图,标出流民营位置、水源、官道。马三宝坐在一旁,整理记录,时不时咳嗽两声。
门外传来轻响。
仆妇进来,低声说:“外面雨大了,柴家那边派人来问,说郎君明日是否照常探病。”
她头也不抬。“回话,病未好转,不见客。”
仆妇退下。
烛光晃了一下。
她放下炭笔,看向马三宝。
“你知道霍九楼吗?”
“盐铁巨贾,掌控渭南到陇西的粮道。”
“我想断他的线。”
马三宝抬头。“你不怕他?”
“怕?”她笑了下,“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一个商人?”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起身,单膝跪地。
“马三宝愿效死力。”
她没扶他,也没说话。
只是拿起账本,递到他手中。
烛火噼啪一声。
一滴蜡油落下,烫在桌面上,慢慢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