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吹起营帐一角,李秀宁就勒住了马。传令兵还在喘气,火把烧到尽头,火星溅在泥地上。
“山谷村的联络点被烧了?”
“是!没人活着出来,粮草军械全毁。”
她没说话,翻身下马,铠甲发出轻微碰撞声。柴绍跟在她身后,手按在画戟上,目光扫过四周哨岗。
“封锁东营三里内所有出入口。”她开口,“调轮值表和七日出入记录,我要看每一辆车从哪来,去哪。”
马三宝很快送来账本。油灯下,纸页翻动声很轻。李秀宁一眼盯住两行字——霍氏商队,运盐车两辆,经山谷村,往晋阳方向。
“没有通行印牒。”她说。
马三宝点头:“不是柴将军签发的。”
她把账本推到一边。“霍九楼的盐船一直走渭水三渡口,现在他的车却绕道陆路进晋阳?”
“他想藏东西。”柴绍说。
“不。”李秀宁摇头,“他是要让人看见。故意走这条路,登记名字,就是要我们知道他来过。”
柴绍皱眉:“什么意思?”
“他在告诉我们,他能进来。也能出去。还能烧掉我们一个据点。”
她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山谷村的位置,再往上移,停在晋阳南面三处小集市上。
“查过去十天,霍氏账目有没有异常支出。特别是流向晋阳西线的钱。”
马三宝记下。
“还有,”她转向亲卫,“派两个人,扮成溃兵混进晋阳外围集市。盯着霍九楼的钱庄和驿站,看谁在夜里进出。”
三天后,回报来了。
一名黑袍人,右脸覆纱,深夜进入霍府后院,在里面待了两个时辰。离开时,霍九楼亲自送到偏门。
“身形走路的样子,像宇文阖。”亲卫说。
李秀宁坐在案前,手里捏着一份名单。春秋盐会参会名录。上面有几个名字她认得——原是隋军低阶军官,后来在战场上倒戈,投了突厥。
他们都出现在这份名单上。
“宇文阖以采办军资名义去过河东三次。”她说,“每次都是春秋盐会前后。”
柴绍站在旁边,脸色沉了下来。
“一个谋士,一个商人。一个要乱朝局,一个要控命脉。他们早就搭上线了。”
“目的呢?”马三宝问。
“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权。”李秀宁盯着地图,“是为了拖住我。不让我起兵。”
她抬头,“他们知道父亲已经同意动手。现在烧联络点,是切断我和义军的联系。下一步,肯定是要乱军心。”
柴绍握紧拳头:“他们会怎么动手?”
“断粮、散谣、诱反。”她说,“三位一体。先让你没饭吃,再让你不信我,最后让底下人调头砍我。”
马三宝脸色变了:“那咱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