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小说网

筹谋变家产军资初备齐（第1页）

李秀宁的手指还压在那张纸上。

火盆里的灰烬已经冷了，昨夜烧掉的几份旧账本只留下半截焦边。她没动过位置，从昨天下午坐到现在，中军帐里除了烛芯爆裂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响动。

马三宝进来的时候，脚步比平时更轻。他把算筹袋放在角落，没敢咳嗽，也没像往常一样先报数字。他知道将军在想事，也知道这张纸上写的不是军粮也不是兵器，是她的家底。

“将军。”他低声说。

李秀宁抬眼，声音很平：“清点完了？”

“三处庄院、两片田、汾水牧场的马群，还有……金丝软甲。”马三宝翻开册子，“都在这里。”

她点头，伸手拿笔，在纸上划了几道。

可售的画圈，可押的打叉，不可动的留空。

“这些能换多少？”她问。

“若全兑成现粮，大约八千石。铁器弓矢要看渠道，市面上紧，得走暗路。”马三宝顿了下，“但有个难处——这些产业名义是您的，文书归宗正寺管。公开卖，要报礼部，走三个月流程。”

“那就私下兑。”

“胡商可以接。我认得几个陇右来的回纥人，常年跑边道，不要田契，只要实物抵押。”

“你去谈。”

“还有一条路。”马三宝又翻一页，“咱们收编的流民里，有不少是船夫、盐贩、铁匠。如果组织起来做短途运货，一趟能赚三百到五百贯。不进大市，走小渡口，神不知鬼不觉。”

李秀宁看了他一眼。

“你想叫他们当商队？”

“不是商队，是军户自营队。”马三宝说得快，“归我直管，收入三分补军粮，三分买兵器，一分作抚恤。人还是兵，只是多一双手吃饭。”

她沉默几息，开口：“拟章程。今日就办。”

马三宝应声要走，又被叫住。

“衡阳公主那边的钱……”

“三千贯，已入军账，署名‘匿名义捐’。”

“别让她再出。她是皇女，沾了这事，将来有麻烦。”

“明白。”

人走了，帐里又静下来。

李秀宁站起来，走到箱笼前。这是她的嫁妆库，三年前成婚时搬进来的。铜锁有点锈，她用力拉开。

第一层是衣料，第二层是首饰匣。最底下压着一件金丝软甲，外面裹着红绸。她记得那天父亲递过来时说的话：“穿上它，没人敢小看你。”

她摸了摸甲面，没脱手。

“来人。”她喊。

亲卫进门。

“把这件送去河西坊，找那个姓阿史那的回纥商人。换五十副硬弓，三天内送到。”

“是。”

箱子合上，她顺手抽出一本册子——《柴氏婚聘礼单》。上面写着“金丝软甲一副，赐平阳郡主”，落款是柴绍的名字。

她把册子放回去，锁了箱。

第二天一早，马三宝带回消息。

“阿史那答应了，条件是每批货走官道时，娘子军派十人护送。”

“准。”

“另外，汾水牧场两千匹马，他愿以每匹换两石粮、一副皮甲的价格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