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的手搭在门框上,指尖碰到冰凉的木面。前厅里柴绍的声音还在继续:“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没停下。推开门,走进去。
柴绍站在厅中,月白圆领袍衬得他身形修长。看见她进来,话音一顿。
“柴公子。”她开口,声音平静,“你说我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柴绍没立刻回答。他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主位方向。那里空着——李渊还没来。
“我是为你好。”他说,“边防之事,岂是女子能插手的?你递这奏疏,只会惹祸上身。”
“那我该做什么?”她问,“安心待嫁,绣花弹琴,等你哪天带兵出征,我在家点香祈福?”
柴绍皱眉。“你从前不是这样。”
“从前的李秀宁已经死了。”她说完,不再看他,转身走向侧廊。
她要去见李渊。
偏厅外守着两名侍卫。她出示锦匣,说是军情急报,必须亲呈父亲。片刻后,内侍出来,请她入书房。
李渊坐在案后,手里把玩着两枚核桃。见她进来,抬了眼。
“你母亲病了,你不去探望,倒跑来见我?”
“儿有更要紧的事。”她说着,跪下行礼。
“讲。”
她没动。低头看着地面,青砖缝隙里有一道裂痕,像刀划过。
“我想问您一句,”她开口,“当年母亲嫁给您,是自愿的吗?”
李渊手一停。
“你说什么?”
“窦氏出身北周贵族,却被送来关陇联姻。她有没有说过不想嫁?有没有人逼她?”
书房静了下来。
李渊放下核桃,坐直了身子。“你今日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不是。”她抬头,“我是想告诉您,原身为何自戕。”
“你说什么?”
“她不是病死的。”李秀宁声音很稳,“她是被逼成婚,三次拒婚不成,最后一次被软禁七日,出嫁前三日服毒。指甲缝里全是抓窗棂留下的血。”
李渊脸色变了。
“谁告诉你的?”
“马三宝查到的婚书底档。”她说,“上面写着‘暴疾卒’,可没人见过尸体。我让人挖开旧坟,棺材是空的。”
李渊猛地站起,椅子往后退了一寸。
“你动了她的坟?”
“我要知道真相。”她直视着他,“现在我知道了。她不愿做工具,宁死也不愿嫁。可你们还是把她推进火坑。”
“住口!”
“如果您今天也要我把命搭进去换柴家alliance,”她没退,“那我现在就死在您面前。”
她说完,抽出腰间匕首,往脖子上一抹。
刀刃贴着皮肤滑过,没用力。但她动作干脆,毫无迟疑。
李渊瞳孔一缩。
“你……到底是谁?”
“我是李秀宁。”她说,“但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