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宝赶紧组织人登记,纸笔不够,就用炭条写在木片上。一天下来,名册堆了半桌。
傍晚,李秀宁正在看名单,亲卫进来通报:“外面有个大个子,带着十几个人,说是来投军的,非要见您。”
“让他进来。”
帐帘一掀,进来一个满脸胡茬的壮汉,身高八尺,披着兽皮,身后跟着十几个精瘦汉子,个个眼神警惕。
他站在门口,大声问:“你就是李秀宁?”
“是我。”
“听说你贴了告示,找‘举过义旗’的人?”他冷笑,“我何潘仁在朔方起兵抗突厥,手下三千人,你是女的,凭什么让我听你指挥?”
帐内亲卫脸色一变,手按上了刀柄。
李秀宁却没动。
她站起来,走到沙盘前,“你说你不服,那我问你——如果五百突厥骑兵冲过来,你怎么挡?”
何潘仁一愣,“还能怎么挡?兄弟们拼了就是!”
“拼?”她拨动沙盘上的小旗,“你的人站在平地,对方骑马冲锋,速度起来,一冲就散。你没拒马,没陷坑,没弓弩手轮射,靠血肉之躯硬顶?顶得住吗?”
何潘仁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她又说:“我昨夜调了二十个新兵,在演武场试了‘三段击’。三十步一轮箭,百步内无死角。你去看看地上,靶子全中胸口。”
何潘仁眉头皱紧,“你……真练出了阵法?”
“要不要亲眼看看?”
半个时辰后,演武场上。
二十名新兵列成三排,听到命令就射箭,后排上前补位,箭雨不断。百步外的草靶被射得像刺猬。
何潘仁看得眼睛发直。
回帐后,李秀宁展开地图,“我在井陉道设了伏兵,马三宝带人断粮道,你若肯来,我让你当先锋。”
“先锋?”他猛地抬头,“真给我带兵?”
“只要你肯守军令。”她说,“我可以给你兵权,但不能给你乱来的权力。杀人放火、劫掠百姓的事,不准干。违令者,斩。”
何潘仁盯着她看了很久。
忽然,他单膝跪地,抱拳:“将军胸中有章法,我不是不服,是怕女子掌兵,军心不稳。今天看了阵法,听了部署,我何潘仁认你这个统帅。从今往后,唯你号令是从!”
她伸手扶他起来,“我不需要你认我是个女人,也不需要你认我是公主。你只需要认——我能带你们打赢。”
当晚,马三宝清点人数。
“总共登记三千一百二十六人。”他报数,“其中青壮三百七十二,能马上编队。妇孺老弱两千七百多,已安排进辅役队,负责炊事、运水、缝补。何潘仁带来的十三人,都是老兵,战斗力不错。”
李秀宁翻着名册,“武器呢?”
“库房旧铁拆了,打了五十把短刀,二十根长矛。盾牌用木板加牛皮凑了三十面。弓箭只有十五张,箭也不足。”
“先把刀发下去。”她说,“优先给何潘仁那队。明天开始,所有新兵按十人一组,由老兵带队熟悉营地。辅役队每天记工分,干得多,吃得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