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的马冲进辕门时,天刚亮透。李秀宁正站在东营操场上,看着最后一支运粮队把布包抬进仓房。她听见哨兵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喘。
她转身,看见柴绍跳下马。他的铠甲上有血迹,不是新鲜的,已经干了。他没看别人,直接朝她走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信封上盖着唐国公府的印。
“父亲准了。”他说,“三日后成婚。”
李秀宁接过信,手指碰到信纸的一角。她低头看了一眼,没拆开。她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她抬头看他:“你一路没出事?”
“有人拦过。”他说,“但没拦住。”
两人并肩往主帐走。路上没人说话。营里的士兵看见柴绍回来,有的停下脚步,有的加快动作。他们都知道这三天发生了什么——粮断了,又通了;人快垮了,又站住了。
主帐里点着灯。柴绍坐下,解下腰间的水囊喝了一口。他脸上有灰,眼睛却很亮。
“外面有人说你不肯娶我。”李秀宁站在桌边,看着他。
柴绍放下水囊,抬头看她:“谁说的?”
“长沙公主那边传出来的。”
柴绍冷笑一声:“她想让我退婚,好让元吉接手娘子军?”
“不止是军权。”李秀宁说,“她是想让我们自己先乱起来。”
柴绍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他抬起右手,解开袖口,露出小臂上那道旧伤。疤痕很长,横在皮肤上。
“这是你在盩厔之战后划的。”他说,“那时候你还不信我。可我还是跟到了最后。现在呢?你还怀疑我会走吗?”
李秀宁没说话。她伸手碰了一下那道疤,很快收回手。
“我不想演了。”她说,“也不想再装作我们不合。”
“那就别装。”柴绍说,“明天我就去东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
第二天一早,两人一起去了东营。
太阳刚升起,新兵正在列队。辅役队的人也在场,背着米袋来回走。女子特勤组守在粮仓门口,一个个站得笔直。
李秀宁和柴绍走上高台。底下的人安静下来。
柴绍开口:“从今日起,军令只出一门。平阳所指,即吾之所向。若有违抗者,视同叛军处置。”
底下没人出声。有人互相看了看,有人低头不语。
李秀宁接过话:“三日后举行婚仪。这不是私事,是盟约。我要的不是一场热闹,是要所有人知道——我们是一起的。”
她说完,看向柴绍。柴绍点头。
台下有个老兵低声说:“总算定下来了。”
这话被旁边的人听见,笑了下:“我还以为他们真要打一辈子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