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抬头:“不是怕……就是心跳得厉害。”
她没骂,也没安慰:“等他们来了,你就知道,心跳快是好事。它让你手脚听使唤。”
另一人小声说:“听说突厥人杀人不眨眼,割耳朵当酒钱……”
“那你也拿刀。”她说,“你杀一个,少一个。你不杀他,他就杀你。”
那人闭嘴了。
她继续走,听见文书班有人嘀咕:“要不咱们先撤?等主力来了再打?”
声音不大,但她听见了。
她停下脚步,回头问:“谁说的?”
没人应。
“我说过,话可以说,但不能动摇军心。”她声音不高,“现在不想打的,可以走。走出这个营门,我不拦。但走出去的人,以后也别想回来。”
人群安静。
“想活命,就得打赢。没有别的路。”
她说完就走,没再追究。
黎明时分,校场集合。
一千二百人站成方阵,队列比前几天整齐。她站在高台,不讲虚话。
“昨夜斥候回报,敌距我七十里。我们有粮八万石,箭三万支,投石机十二架,可战之兵一千二百人。他们远来疲敝,我们以逸待劳。”
下面没人出声。
“从今天起,实行双岗制。白天操练不变,夜里加巡。每队配老兵带队,新人随行学习。每人发一枚铜牌,刻编号和营队,阵亡后凭此归葬。”
她抬手,亲卫捧出木盘,上面摆满铜牌。
“你们不是流民了。是兵。只要穿上这身衣服,我就不会丢下你们一个。”
台下有人眼眶红了。
她不看情绪,只下令:“现在,各归岗位。警戒带两刻钟内必须有人到位。阻击区午前完成布防。主营屏障今日日落前全部完工。散。”
队伍迅速解散。
她回到主帐,刚坐下,马三宝就进来。
“兵力清点完毕。实有战兵一千一百七十三人,辅役两百四十五。弓箭现存两万九千三百支,羽箭可再制五千。投石机十二架全部可用,石弹备足。”
她点头:“伤亡名单呢?”
“上次小战三人轻伤,已归队。无阵亡。”
“好。”
她翻开最新斥候密报,眉头慢慢皱起。
何潘仁的标记显示,敌军游骑呈扇形展开,明显在搜索防线漏洞。其中一支已逼近东山脚,离他们砍松杆的地方不到十里。
她盯着地图,手指划过东山到主营的小路。
这条路昨晚没封。
她立刻提笔写令:封锁东山小道,设三道哨卡,派弓弩手驻守。所有进出人员需持通行牌,无牌者一律扣押。
写完交给亲卫:“马上送出去。”
亲卫刚走,帐外传来脚步声。
她抬头,看见何潘仁掀帘进来,脸上全是汗,手里攥着一块布。
“娘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