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在走廊尽头。
林晚跟着陈妈走过去,脚步放得很轻,模仿着原身那种小心翼翼的姿态。地毯很厚,几乎听不见脚步声。
“顾先生心情似乎不太好。”陈妈压低声音,带着同情,“林小姐,您……多顺着他些。”
林晚轻轻点头,没说话。
陈妈叹了口气,敲了敲书房厚重的红木门。
“进来。”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感。
林晚推门而入。
书房很大,三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摆满了精装书。中央是一张巨大的黑檀木书桌,顾承烨就坐在桌后,背对着门口,面向落地窗外的夜景。
他穿着深灰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透着强烈的压迫感。
“顾先生。”林晚开口,声音放软,带着原身惯有的那种怯生生的语调。
顾承烨没有回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书房里只有古董座钟的滴答声。这是顾承烨常用的施压手段——用沉默和忽视,让原身感到自己的卑微与无足轻重。
若是原来的林晚,此刻恐怕已经手心冒汗,开始胡思乱想自己哪里又做错了。
但现在的林晚,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扫过书架上的书。《国富论》《资本论》《君主论》《战争论》……大量经济、政治、军事类著作,夹杂着少数文学经典。心理学相关的一本都没有。
有趣。一个试图从宏观叙事中掌控一切,却对微观人心一无所知的男人。
大约过了五分钟,顾承烨才缓缓转过高背椅。
林晚第一次看清这位任务目标的脸。
很英俊。深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他的眼睛是深褐色的,看人时像在审视一件物品,不带温度。确实有作为言情小说男主的资本——如果忽略掉他眼神中那种挥之不去的阴郁和疲倦的话。
“听说你吞安眠药了。”顾承烨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觉得委屈?”
原剧情里,原身此刻会哭着解释,说自己只是太难过,求他不要抛弃自己。然后顾承烨会冷冷地说:“你不是她,永远别想用这种手段威胁我。”
但林晚没有哭。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了一秒,然后微微垂下眼帘——不是怯懦,而是一种礼节性的回避。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少了那种颤抖,“那是不理智的行为,以后不会了。”
顾承烨似乎有些意外。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叠。
“哦?”他语调微扬,“所以你现在想通了?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我是您合约上的情人,为期一年,目前还剩两个月。”林晚回答得清晰而客观,“合约第三条:乙方需保持良好的身心状态,不得做出损害甲方利益或声誉的行为。自杀未遂属于违约行为,我道歉。”
顾承烨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不是他预期的反应。他习惯了原身那种情绪化的、充满依赖和乞求的态度。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让他感到……陌生,且不悦。
“林晚。”他叫她的全名,带着警告意味,“别跟我玩花样。”
“我没有玩花样,顾先生。”林晚依然平静,“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就这次事件写一份书面检讨,并自愿延长合约期限作为补偿——当然,前提是您还愿意续约。”
她说这些话时,表情认真,语气诚恳,完全像是在处理一件工作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