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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前的抉择（第1页）

ICU的灯光惨白，像永无休止的审判。

顾承烨已经昏迷了十八个小时。监测仪上的曲线起起伏伏，像在深渊边缘挣扎的呼吸。林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已经太久，久到身体僵硬得像雕塑。

但她没有动。

她的手一直握着他的手，指尖搭在他腕动脉的位置，感受那微弱但持续的跳动。这是她还活着的证明，也是他还在抗争的证据。

“脑水肿没有继续恶化，但也没有好转。”主治医生在凌晨查房时这样说，“接下来的24小时是关键。如果他能醒来，就有希望。如果……”

医生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

植物人。或者更糟。

顾母来过三次，每次停留不到半小时就被劝去休息。她走时看林晚的眼神很复杂——有感激，有依赖，也有深藏的恐惧。如果顾承烨真的醒不来，顾家就完了。而她唯一能倚仗的，竟然是这个曾经被她轻视的“合约情人”。

世界真荒谬。

林晚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感到唇干裂的痛。

她的手机调了静音，但屏幕不时亮起。周侦探的汇报，警方的进展，媒体的追问，还有……苏晴的威胁。

最后一条来自陌生号码，十分钟前：【疗养院风景不错。阿姨今天气色真好。】

配图是她母亲在花园散步的照片，角度隐蔽。

林晚盯着那张照片，眼神冰冷得像淬过毒的刀。

她回复：【动她一根头发，我保证你活不到开庭那天。】

然后她打开通讯录，找到顾承烨的律师团队负责人，发了条信息：“赵律师，苏晴案的全部材料，加上昨晚袭击事件的证据，今天中午十二点前，我要看到正式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状。金额按最高标准算。”

对方很快回复：“林小姐，这需要顾总本人授权……”

“他现在授权不了。”林晚打字的手指很稳，“但我可以代表他。如果你有疑虑，去找顾夫人签字。我要的结果是：苏晴这辈子都别想从监狱里出来。至于苏家，我要他们脱一层皮。”

“明白。”

放下手机，林晚重新看向顾承烨。

他的睡颜很安静，如果不是呼吸机和监测仪，几乎像是睡着了。纱布裹住了他大半张脸，露出的下颌线条依然锋利，却透着易碎的苍白。

“顾承烨，”她轻声说，像在自言自语，“你看，没有你，我也能处理好这些事。所以你快点醒来，不然功劳都让我抢了。”

监测仪上的心跳曲线，微弱地跳高了一小格。

林晚看到了。

她握紧他的手：“你能听见的，对不对？”

没有回应。

但她知道，他能听见。

深度昏迷的患者，有时听觉是最后丧失的感官。这是她在原世界学过的医学常识，在这个世界，她依然相信。

所以她开始说话。

说那些她平时不会说的话。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其实很怕你。”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什么，“不是怕你的权势，是怕你那种……活得像行尸走肉的样子。你的眼睛是空的，里面除了清月的影子，什么都没有。”

“我觉得你很可怜。又可怜，又可恨。可怜你走不出来，可恨你拉别人陪你一起沉沦。”

她顿了顿，自嘲地笑笑：“但后来我发现，我其实和你一样。我也活在过去里——活在对‘无条件的爱’的执念里，活在对亲密关系的不信任里。我教你走出来，其实也是在教我自己。”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晨光透过ICU的百叶窗，在地上划出一道道金色的条纹。

“你问我相不相信人有来世。”林晚继续说，“我当时说不知道。但现在我想说……如果真的有，我希望清月已经投胎到一个好人家，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而你，应该往前走了。”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过他额头的纱布边缘。

“我也要往前走了。顾承烨，如果你醒不来，我就带着你的那份一起活。我会让苏家付出代价，会照顾好你母亲，会完成所有你没完成的事。”

“但如果你醒来，”她的声音哽咽了，“我们就一起往前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