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白。
王白是我。
漆黑的雨水灌进我的鼻腔里,血沫随着混乱的喘气溅出。
TA还在后面。
我胡乱抹开脸上的血雨混合物,竭力看清一点,面前是无尽的黑青的楼梯磴,雨“叮叮当当”与其碰撞。
身后,斧刃刮擦铁梯的尖啸,一下,又一下,不堪的摩擦声几乎要碾碎我的耳膜。
我借着积雨手拉栏杆脚一磴一滑将自己甩上下一段楼梯,积水让每一次蹭踏都像踩在油脂上。求生本能拽着腿向上狂奔。
死腿快跑啊。
“不是想死吗?”
那个声音又来了。
我根本不想理他。
“要找到蓝宝石呢……不在这……眼睛还少一只……”
“闭嘴!”我用手狠狠砸着脑袋,疼痛让我短暂清醒。
又一个拐弯,依旧接着无尽的铁磴。
另一股血腥味,混着铁锈和潮湿的霉味,窜到我的耳后,伴着嘶哑的“对不起……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
追上来了!怎么可能?!
那家伙是什么变态速度!?
只剩不到10厘米。
头顶疾风骤压!我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猛缩脖颈,整个人向前扑跌,手杵地接力把自己扔出去,半截雨丝落到裤脚上。
刚恢复平衡,脚一迈上台阶,原本的无穷无尽的阶梯瞬间变成平地,我因惯性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斧子“铿”插在我面前。
视线上移,一件明绿色的雨衣晃荡,一个低沉,含糊,仿佛含着水的声音传来:"。。。。。是到。。。。。细河吗。。。。。”
我不受控制地抬起头,迎上TA的脸——瘦削的惨白如纸的,没有一丝表情,猩红血渍的白色发丝,紧贴在帽檐下的皮肤上。
我浑身抖个不停,连后移都做不到,只能直楞楞看着绿雨衣的斧沿越来越宽越来越大大到吞噬一切时——
我醒了。
我猛地睁开眼,胸膛剧烈起伏,心脏狂跳得发痛。车窗玻璃上,只有淅淅沥沥的雨痕。
没有什么无尽楼梯,没有什么绿雨衣,没有斧子,没有追杀,我更没有死。
我缓缓吐出那口一直憋着的浊气,浑身的肌肉这才后知后觉地松懈下来。
呵呵,是梦。
吓死老子了,我松了一口气。
“帅哥你搁细河子哪下啊?”司机突然转头问我,“你睡着没听见哈,有俩拼车的,去南阳湖那个老七狗肉馆…”
我才注意到车停了,摇下的车窗外站着两个人,要拼车的,怪不得梦里的雨声那么真切。
“我去细河村西头。”我答。
“你们正好反向……”司机刚嘟囔就被门外的男人打断:“我给你双份钱,先送这小哥去,我儿子从小体弱多病,大黑天的打不着车啊,要雨一淋就……”
“快上来快上来,可别让孩子淋着”司机立马笑着开车门。
我喜欢坐后排,可以和司机保持距离。因此,男人坐在了副驾驶,我身边则坐下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
借着那点灯光,我从后视镜看到男人的脸——二十几岁的模样,清秀得符合帅哥标准,微长的碎黑发下,细长的眼睛轻轻闭拢,细看,他左侧的头发有几绺挑染红色,系着一根红绳。
我身边的男孩一脸倦容,他一头短卷毛,染成米色,好像叫慵懒卷吧。眼睛大大的,两眼底一边一颗痣。他身后背着一个比他人大的包,反观男人一身轻,我一时纳闷是谁体弱多病。
“走了啊。”车重新开动,我继续闭目养神。
我是北关工业大学的学生,学汉语言,家住细河村,趁周五连周末回家,不用花我自己生活费吃饭,省钱好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