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就这样迎着快要下山的夕阳,朝着远山深处疾奔。赵穗穗鬓边碎发被风扬起,额角沁出的细汗顺着脸颊滑落,后背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却依旧死死攥着身旁陈宝珠的手腕,脚步不敢有半分停歇。萧疏月垫后,手中的纸鸢,暗藏着机关,无数的小刀,为身后三人扫清障碍。
快些,再快些!阿荞低声催促,目光不时回望来路,无心楼的追兵想来已在途中,切不可大意。
陈宝珠点点头,反手握住赵穗穗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赵穗穗稍稍安定:“撑住,过了前面那片瘴气林,他们便难追踪了。
赵穗穗咬着唇,气息有些不稳,却还是用力点头,脚下步伐丝毫未减。林间寂静,唯有四人急促的脚步声、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风吹过树叶,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而此刻的无心楼正厅,气氛凝重得近乎凝固。
无心楼主无心使依旧站在原地,玄色长袍垂落地面,衣袂上绣着的暗纹在厅内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他手中那枚通体乌黑的玉佩被指尖摩挲得愈发温润,只是那玉佩仿佛沾染了主人的气息,周身萦绕着一股无形的寒意。
厅内侍奉的弟子们皆垂首躬身,大气不敢出,连眼皮都不敢随意抬起。方才楼主起身时那股无形的威压,如同千斤巨石压在众人心头,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楼主。一名黑衣弟子轻手轻脚地走进厅内,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各路人马已依令追击,想来不出三个时辰,便能将赵姑娘带回。
无心使没有回头,只是目光落在手中的玄玉上,语气平淡无波,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冷意:三日之内,我要见人。
是!黑衣弟子恭敬应答,起身时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正厅,生怕多待一秒,便会被那周身的寒气冻伤。
无心使缓缓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冷风裹挟着庭院中梅花的冷香涌入,吹动他额前的几缕发丝。他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眼底深邃如寒潭,那枚玄玉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不悦。
三日后,无心楼正厅。
最先归来的是,影七。他一身黑衣染血,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脸色苍白如纸,原本挺拔的身影此刻有些佝偻。他踉跄着走进正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声音嘶哑:楼主,属下无能,未能追回赵姑娘。
无心使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影七身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斥责,只是那眼神如同万年寒冰,看得卫凛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说。一个字,简洁明了,却带着沉甸甸的压力。
卫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缓缓说道:属下追击至瘴气林外,与赵姑娘等人遭遇。一人使用纸鸢中的机关,一人使用笛子让野兽攻击所有的弟兄,诡异莫测,还有一人轻功了得,而赵姑娘她也…,说着便低下了头,四人配合默契,属下率领的小队寡不敌众,弟兄们折损大半,属下拼死突围,才得以归来请罪。
无心使指尖摩挲着玄玉的动作未停,只是周身的气压愈发低了,厅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废物。他淡淡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影七浑身冰冷。
卫凛重重叩首:属下罪该万死,请楼主责罚。
下去领罚吧。无心使挥了挥手,语气依旧平淡。
影七,站着起身,踉跄着退出了正厅,走到门口时,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外出追击的高手陆续归来,境况却大同小异。
楼主,属下追至悬崖,被赵穗穗布下的毒阵所困,弟兄们死伤惨重,未能追上。
楼主,紫色衣服的姑娘,手中的纸鸢,发出的机关太多,且个个致命,属下不敌,被其重创,未能完成任务。
楼主,蓝衣服姑娘轻功高绝,带着赵穗穗穿梭于山林之间,属下等人难以追踪,最终失了他们的踪迹。
一个个黑衣高手跪倒在正厅之中,皆是狼狈不堪,或带伤,或面色灰败,语气中满是愧疚与惶恐。
无心使始终站在原地,眼底的寒意却越来越浓。他没有怒吼,也没有斥责,甚至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静静地听着众人的禀报,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厅内的弟子们早已吓得浑身发抖,有些胆小的甚至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生怕楼主的怒火会牵连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