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这里的老板派个车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掏出手机,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我自己打车就行。您快进去吧。”
陈秘书没再坚持,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包厢。
我独自站在装饰古朴的走廊里,看着这个精致的中式庭院。院子四周有连廊通向院门,我留意到,这里似乎没有安装摄像头。西侧连廊有几间独立的卫生间。
我走过去查看。每间都是功能齐全的独立卫生间,不分男女。推门进去,右手边是洗手池,池前有窗,可观赏园景。洗手池后面是一个带门的独立隔间。
我走进第二间,反锁门,没有开灯。
站在洗手池前,我拧开洗手液,将一些粘稠的液体倒在脚下的青砖上,用鞋底踩了踩——非常滑。我将窗户关小,只留一条缝隙,刚好能观察到第一间卫生间的门口。
等待的时间仿佛格外漫长。终于,李董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他走进了第一间卫生间。
听到关门声,我立刻光着脚溜出去,蹲着移动到第一间卫生间门口,迅速将洗手液倒在门外的青砖上,然后像猫一样迅速挪回第二间,轻轻关上门,反锁。
我把洗手液放回原位,光脚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咚——!”一声闷响。
紧接着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和杂乱的脚步声。
“李董!您怎么了?”
“李董,摔到哪里了?”
“滚开!别碰我!哎呦我的屁股……胳膊疼死了……”
门外闹哄哄一片,李董的咒骂和呻吟持续了好一会儿。
“……妈的,今天真是倒了血霉!要不是老子刚才手快扶住了门框,非得摔骨折不可!”
“李董,下次您来卫生间,我陪着您!”
“李董,我扶着您……”
……
喧闹声终于随着脚步声远去。
我依旧静静地等着,心跳如鼓。
直到外面再次传来熟悉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对话声。
“王瀚,你现在就给这里的郑总打电话,就说这个院子的监控坏了,该修了。”
“然后再多叫几个保洁过来,把这几间卫生间里里外外、特别是地面,都给我拖干净,干透之前别让人再用,以防再有人滑倒。”
是陈秘书和王瀚!
他们的脚步声也渐渐消失后,我又等了一会儿,才悄悄地、光着脚提着鞋子,从连廊的另一侧快速离开。
走出院门,穿上鞋子,夜风一吹,我才惊觉身上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惹得我一阵阵控制不住地发抖。
后怕如同潮水般涌来——如果李董真的摔出个好歹怎么办?如果没有陈秘书默许甚至协助善后怎么办?
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下次不能再这样冲动,必须更冷静,或者,要打就得光明正大地打!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是王瀚。
“喂,任萱,你在哪儿?我们去接你,顺便把你的包拿给你。”
“我在大门口。你们……结束了?”我尽力压制声音里的颤抖。
王瀚在电话那头咂了下嘴,压低声音说:“要不是那老混蛋摔了之后又跑来鞠躬道歉缠着郑董,郑董当时就走了!他这一摔,郑董顺势就让他赶紧去医院检查,我们这就撤了。”
“好,我等你们。”
夜风吹过,衬衫似乎半干了,不像刚才那样冰冷刺骨。我望着远处驶来的熟悉车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