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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第2页）

“好的呀，妈。不过我那衣服有点大了。”言昔拿起衣服比划着，“这质量真不好，还二百五呢，我觉得像在骂我……”

“是的捏，不过学校统一的，质量能好到哪呀，洗完再看看吧。”

“话说，军训是不是会瘦呀？”言昔调皮的拍了拍母亲。

“对啊，军训不就是锻炼身体的嘛……认真练，绝对会有效果。”

周一早上，言昔激动地从阳台上拿下迷彩服。就在同一时刻，母亲的声音从卧室冒了出来：“言昔啊，里面穿件短袖吧，你那衣服咣当咣当的，我怕你隔着难受哦。”

“好的妈，还有中午我们去超市买一瓶芦荟胶吧，网上说晒后要补水。”

“行啊。快穿衣服，这周我送你上学。”

7:40，教官踩着铃声的尾音迈进教室。一股汗臭味，混合着呛人的烟草气息在门口弥漫开来。他个子不高，身形敦实，甚至还有些啤酒肚。粗壮的手臂紧贴腰间，像两根木桩，牢牢地贴在双腿。他站在讲台旁扫视全班，黝黑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怒气。

过了几分钟，等班主任到了教室，教官这才开口说话：“老师、同学们，大家好，很开心能做23班的教官。在这为期五天的军训里，我希望同学们可以团结友爱，努力坚持，认真配合。”

说完，教官扭过头望向班主任。班主任微笑着点点头，看了眼走廊里已经排队下楼的班级，接过话：“我们七点五十下楼。先在门口排好队，男生一列女生一列，由矮到高……”

空旷的操场上一下子站满了学生。太阳明晃晃地炙烤着，晒得人头皮发烫。那些平时连手指都要藏在防晒服里的女生，此时手臂在太阳底下刺得生疼。主席台上，一排校长、领导的身影在热浪中扭曲，桌上的矿泉水瓶反射着扎眼的光。

八点整，开营仪式准时开始了。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年级处主任王华，本次开营仪式由我主持……下面有请我们校长赵建德讲话。”麦克风传出的声音洪亮而严肃。

“尊敬的教官、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校长拿着红色的稿纸，喇叭带着嗡嗡的回响，“秋日骄阳，淬炼意志。今天，我们怀着无比庄重与期待的心情，在此隆重举行军训开营仪式。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学校，向承担本次军训活动的全体教官，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最诚挚的感谢！……最后，再次向辛勤付出的教官们表示衷心感谢！预祝本次军训取得圆满成功！”

校长发言完，掌声响起，但并不整齐，带着被太阳晒蔫了的疲沓。

“什么时候结束啊？”站在言昔旁边的女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的啊，都快晒‘死’了。”另一个声音带着一种绝望。

“下面有请七年级学生代表郑明阳上台发言。”

稀稀拉拉的掌声再次响起。

“还没完啦？！”尹年忍不住偷偷回头，汗液浸透了她脸颊旁的碎发，“这帽檐也太小了，根本挡不住什么，我后脖颈都快烤熟了！”

“就是，头发都挡不住。还不如直接开始军训呢。”言昔低声附和。

“能摸鱼还不好？除了晒一点嘛……”韦芝芝低着头，加入了聊天。

言昔已经听不进去后面的发言了。大家都带着一种不耐烦的神情，没有了刚开始来到操场上的激动。直到一声：“我宣布，七年级新生军训开营仪式现在开始！”停止了无聊的开营仪式。大家终于得到了释放，松懈了下来。

“来来来，各班听指挥，”麦克风突然被教官低沉的声音占据，“一到十班南操场……各班快到站区，开始训练。”

训练在机械重复中继续，汗水模糊了视线。言昔正觉得脚跟发麻，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惊醒——斜前方的那个女生，身体毫无征兆地晃了晃，像一棵被砍伐的树，直挺挺地朝她倒了下来。

“欸！”言昔下意识地惊呼，伸手想去扶住对方。万幸，在彻底失去重心前，那女生自己反应过来，跌坐在地。言昔立刻俯身想去查看，班主任快她一步走上前拍了拍那位同学的肩，将她搀起：“快去喝口水。你先坐到旁边来吧。”言昔怔怔地望着那坐在草地上的背影，皱起眉头，不自觉地啃着指甲。刚才那女生倒下的瞬间，言昔觉得像有海水灌进胸腔，又冷又重，把她死死压住。

教官粗犷的嗓音将她的思绪猛地拉回：“都看见了吧，这就是体质差的表现！大家好好训练，强健体格。全体都有……立正！军姿再加五分钟……”

一阵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哀叹被更沉重的寂静压下。空气仿佛凝固了，阳光烤在每个人的衣背上，黏糊糊的汗液包裹住每一个人。言昔偷偷瞄了一眼教官，看到他一脸严肃地向这边走来，迅速盯向前面同学的军训帽。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她心里发酵——是庆幸倒下的不是自己？还是对那未知军训的恐惧？亦或，两者皆有。

时间被无限拉长。言昔不再去想时间，低头看着草地，默数自己的心跳：一声，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