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的浴帘正巧擦过了衣服的布料,将一帘之隔的人裹在了后面。
有限的视角里并没有什么异常,沈之年试图通过扩大帘缝来增加视野。
淋浴位对面的墙上有一块硕大的镜子,几乎将整个浴室空间一分为二,氤氲的水汽在冰冷的镜面上形成一层模糊的水雾,藏匿在其中的身影若隐若现。
心脏随着逐渐掀起的浴帘砰砰直跳,沈之年警惕地扫视了一圈,依旧没看到什么。
是自己神经太过紧张而出现幻觉了吗?
不对,他明明闻到了烟味。
沈之年的心沉了下去,光裸的脊背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难不成对方躲起来了?
他用浴巾裹住自己湿淋淋的身体,奋力一把扯开了浴帘。
四下一看,没有人。
沈之年松口气,或许真的是自己精神太紧绷了。
身后的水流声冲荡着地面,哗啦啦的声音直往耳膜里钻。
他回身关掉淋浴,穿起衣服,有条不紊地收拾着私人物品。
沈之年背对着镜子,有些宽大的衣领掉在肩膀处,露出一大片脆弱的脖颈,隐约还可见皮肤下泛青的血管。
他心不在焉地整理着浴巾,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浴室里空荡荡的,哪怕是细碎的声音也会被无限制地放大。
随着热气散去,水雾融化,一道道水痕流下,恢复了镜面的清晰度。
镜中人就躲在帘子后,手里的刀轻轻转换了角度,冰冷的刀身在热气中凝上了一层水珠。
脚尖点起,脚跟缓缓落地,呼吸在物品的碰撞声中被很好的隐藏起来。
沈之年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抬起头来。
忽然,浴室门帘被人撩起,一个年轻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马晓军也没料到浴室有人,惊讶之余有些腼腆地和沈之年打招呼,这孩子刚大学毕业,出海的目的是想见见世面,顺便赚点钱补贴家用。
他人长得清秀瘦弱,性格也内敛,做什么事都显得胆小拘谨,所以船上这些大老粗经常拿他逗乐,沈之年住在他隔壁,有时也会碰个照面,打打招呼。
马晓军还挺喜欢这个姓陈的邻居的,长得好看人也有礼貌,不像自己的那些舍友,一天到晚地打牌抽烟,弄得满屋子乌烟瘴气的。
沈之年向他笑了笑:“你没去下去看热闹?”
“看了的。”马晓军说话声音小,连眼睛都不敢直视对方,“后来他们在杀鱼,我害怕,就先回来了。”
甲板上的嘈杂声没停,时不时还会传来一惊一乍的欢呼。
沈之年整理着衣物,聊了几句后,提着自己的东西正打算离开。
脚马上要踏出浴室的一刹那,他无意中瞥见一处。
马晓军穿着的毛衣噼里啪啦地响静电,好不容易从头上拽下来,他正想扔进脏衣篓里,一转头却看见沈之年正愣愣站在门口。
他不免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了?”
沈之年没回答,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俯身在自己刚淋浴过的浴帘下,捡出了一小挫烟灰,还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