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吃早饭的时候,马晓军端着粥坐在了他对面,腼腆地对他笑笑。
“早上好。”
沈之年将手里的包子掰了一半,点点头:“早。”
这里的很多船员在上船前就认识,大多还都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大家就自然而然地聚在一块,说些家乡话,聊点海上异闻,气氛热闹融洽。
他注意到被围在人群中的刘文夺,他坐在人群之中抽着烟,别人说些什么他就跟着笑笑,不主动带出话题,也不冷场。
男人们正坐在了一起吹牛,什么海猴子,美人鱼,海鬼,聊得不亦乐乎,二副王海波昨晚喝得有些高,到现在都还没醒酒。
他红着脸一拍桌子:“嗨,你那都是些瞎传的,听起来没意思。”
有人不服了:“怎么,老王你还见过真的?”
“怎么没见过?这船出航前,可是发生过怪事的。”王海波红着两个眼睛,端起汤碗喝了口,脑袋后面晕呼呼的,“你们那时候还没上船,肯定是不知道。”
有人大笑:“你小子,就会唬人,仗着自己先上的船,什么谎都敢编。”
王海波急了眼,一拍桌子:“谁撒谎了,你不信?你不信问老崔啊,老崔……”
大家起哄道:“先说,先说,说完再找证人。”
他得了面子,得意地一拉凳子坐下,压低了声音:“这船上啊,闹鬼!”
一听这话,大家哄闹着散了,有胆大的笑道:“净说这没凭证的话,还闹鬼,闹哪门子的鬼?女鬼吗?”
“我看就是你这个穷鬼!”
“哈哈哈哈……”
“我没骗人!”王海波急头白脸地反驳,“好多人都看见了……”
大家笑得更欢了,刘文夺也笑,他拍拍手:“行了,让老王把话说完吧。”
“嘿,还是刘哥好。”王海波沉思了会,缓缓道,“就出发前那会,我想想,好像是刚接船那会,十月多……”
那是荣发渔业第一次招募船员,好不容易来了几个人,就都提前上了船,当时正逢晚上八九点,几个维修人员正在休息,趁着空闲打了几把牌。
船上的大厨严顺达玩牌玩一半,出去小解,没一会,外面突然传来了他撕心裂肺的喊叫:
“杀人了!杀人了!”
几个打牌的出去一看,就见严顺达毫无征兆地发了疯,手舞足蹈地在甲板上跑着,一边跑一边还在叫:“杀人了!杀人了!”
外面天黑漆漆的,也看不真切,这凄厉的喊声配上四周的海浪声,异常骇人。
李进义猛然推了门,下楼来对着严顺达抡圆了胳膊就是一下:“发什么癫!”
严顺达被扇翻在地,嘴角都渗了血,但还是大张着嘴,嘶声力竭地喊:“杀人了!杀人了!”
行迹如同疯癫了一般。
李进义制他不住,便叫了几个人捆了他,丢进房子里去了。
剩下的人被吓得够呛,面面相觑着谁都不敢吱声。
听李进义说,严顺达是发了癔症,老毛病了,让他们几个去睡了。
哪知半夜严顺达弄松了绳子,顺着甲板跳下去了。
几个人就好一阵摸索,才把人捞了上来。
大厨疯了,李进义就叫人把他送回了家,崔大勇便临时顶了厨子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