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闲一阵头疼。他赶紧绕过柜台,扶住几乎要瘫软的王小姐,一边搀扶她坐下,一边用眼神狠狠剐了谢临渊一刀——那是“你给我闭嘴”的意思。
“王小姐,您别听他胡说!没那么严重!”沈闲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他……他说话一向比较夸张。事情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谢临渊接收到沈闲的眼神,冷哼了一声,倒也没再继续恐吓,只是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沈闲温言安抚那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女人。
在沈闲的耐心安抚下,王小姐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但依旧抽噎着,紧紧抓住沈闲的袖子,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这样吧,王小姐,”沈闲思忖片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得去您家里实际看一下,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问题,以及如何解决。”
“好,好!什么时候去?现在吗?”王小姐急切地问。
“现在去不合适。”沈闲摇头,“白天阳气重,有些东西未必会显现。如果您方便的话,我们今晚过去看看。晚上,子时前后,效果最好。”
“晚上……”王小姐脸上掠过一丝恐惧,但随即被求生的欲望压倒,“好!晚上就晚上!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可以。地址您留一下。”沈闲递过纸笔,“晚上十一点,我们在您家楼下碰面。”
王小姐飞快地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千恩万谢地走了,临走前还心有余悸地瞥了角落里的谢临渊一眼。
店铺重新恢复安静。
沈闲关上门,转过身,抱着手臂看向太师椅上优哉游哉的男人:“谢、临、渊!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开口就吓唬客户?我们是解决问题,不是制造恐慌!”
谢临渊抬眸,眼神里是全然的理所当然:“吾所言句句属实。此女确被阴物纠缠,性命堪忧。提前告知,有何不妥?”
“妥你个……”沈闲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梨涡都气没了,“你那种说法,问题没解决,人先被你吓死了!我们是服务行业,讲究的是方法和态度!”
“态度?”谢临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闲,薄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对待将死之人,需要何种态度?浪费时间。”
“你!”沈闲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要爆炸,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这个老古董争论现代商业逻辑,“行,你厉害。那今晚你去解决。”
“自然。”谢临渊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区区怨灵,随手打散便是。”
“不行!”沈闲立刻反对,“在我们弄清楚那东西的来历和执念之前,不能轻易‘打散’。万一它只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呢?超度往生才是正途。”
“妇人之仁。”谢临渊评价道,“地府律例,扰乱阳间秩序者,当拘拿问罪。效率低下,徒增麻烦。”
“这里是阳间!要讲人情!”沈闲坚持。
两人对视着,一个眼神温和却坚定,一个目光冷冽而固执,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噼啪作响。
最终,沈闲先败下阵来,他揉了揉眉心:“算了,不跟你争。晚上见机行事。现在,我得准备点东西。”
他不再理会谢临渊,转身走到柜台后,取出黄表纸、朱砂和毛笔,凝神静气,开始画符。
谢临渊原本还想再嘲讽几句,但看到沈闲伏案画符的侧影时,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午后的阳光为沈闲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他专注时,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显得格外沉静,长睫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笔尖下的朱砂流畅地蜿蜒,勾勒出的符文虽在他眼中仍显稚嫩,却自有一股纯正平和的灵气蕴藏其中。
与他在地府见过的那些符箓大家磅礴凌厉的笔意不同,沈闲的画符,带着一种独特的、生机勃勃的温柔。
谢临渊靠在墙边,抱着手臂,安静地看着,没有再出声打扰。
沈闲一口气画了七八张不同的符箓,有安神符、辟邪符、定身符,还有一张较为复杂的净天地神咒。他仔细地将符箓分类收好,又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罗盘和一小瓶牛眼泪。
等他全部准备妥当,窗外已是夕阳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