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三十号下午,绪灯鸣来到了杜鹃街,第二次敲响了二十七号的房门,仔细验证过身份后,一位穿着制服的年轻女士过来为绪灯鸣安排住宿。
年轻女士让绪灯鸣等了一会,然后开来了自己的车,她的车不大,看着很适合在狭窄的街巷中行驶,汽车的颜色是纯黑色的,外观有点像是甲壳虫。
她跟绪灯鸣解释:“本来应该直接带你去登记,不过人事那边还没上班,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你们这批新人的住处就安排在附近,不是很远。”
特地赶在两点四十才来的绪灯鸣默默地想,她还是不够了解某些未来同事的工作节奏。
上车后,绪灯鸣问:“住的地方与管理局之间的通勤时间大约多少?”
年轻女士估算了一下,很快给了绪灯鸣答案:“走路的话半个小时,骑车大约十分钟。”
管理局为新人们安排的住宿区位于杜鹃街建筑群的边沿,绪灯鸣此前从未来过。
小黑车在巷子里绕了一阵后终于抵达目的地,绪灯鸣瞧见,那是一整栋八层建筑,看起来很有些年头。
年轻女士介绍:“据说这里原先是酒店,后来因为经营不善,坚持开了几年后就再没人来,后面就被管理局用低价买下做了宿舍。”
绪灯鸣想,单从交通难度上看,这家酒店会破产实在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希望当初的经营者在失败过一次后,投资眼光可以得到提升。
绪灯鸣开门下车,从后备箱里拎出行李箱,然后仰头看着面前宿舍楼,忽然回忆起了往事。
她小时候,也住过类似的老建筑,不过是平房。
前酒店大楼的外墙本来是砖红色,此刻已然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就像一团披着苔藓的不新鲜猪肉。
藤蔓不但爬满了眼前的建筑,还爬到了旁边的高楼上,这些叶片的颜色很深,整体呈现三角形,风一吹就哗啦啦地响,声音很冷硬,仿佛许多铁片正在彼此撞击。茎上还长出了细小的根须,显出一种顽强的生命力。
带绪灯鸣来宿舍的年轻女士笑眯眯地介绍道:“这些都是当时在酒店工作的人种的,是核心城那边培育出来的观赏植物,名叫永恒地锦。”又道,“永恒地锦是常绿植物,一年四季都不会枯萎。”
大天灾之后,许多好看的观赏植物已然变成了财富的代表。
绪灯鸣扬了下眉,可能是审美差异的缘故,她并不觉得永恒地锦很漂亮,只觉得墙上的叶子凑得太紧,看上去有种密密麻麻的拥挤感。
年轻女士:“你来得算早,里面住的人并不多,可以在三楼到八楼中随便挑选楼层,每层楼的结构都差不多。”
绪灯鸣问:“那一楼跟二楼呢?”
年轻女士:“一楼没什么东西,基本已经废弃了,里面原本有停车场,不过平常没谁会开车过来,只有接待处还设在那里。公共食堂则位于二楼,到饭点后可以拿员工卡去就餐。”又道,“宿舍楼有单人间、双人间跟三人间三种,除了人数不同,房型都基本一致。目前对你们开放的只有三人间。每间卧室都只有一人居住,不过客厅与盥洗室需要跟另外两人共用。等转正后,员工可以申请重新安排宿舍。”
说到这里,年轻女士对绪灯鸣露出了微笑:“希望你转正顺利。”
绪灯鸣点了下头:“多谢。”然后跟着年轻女士走进了一楼大厅。
大楼一二层的高度明显高于其它楼层,走进大厅的时候,绪灯鸣觉得周围有些空旷,从接待处传来的模糊歌声在空中回荡,偶尔还能听见一些沙沙的电流声。
至于更深处,则完全被黑暗所吞没,地上乱七八糟地堆着各种杂物,有些是废弃的家具,还有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生锈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