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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姐?”
我大口地喘着气,血管在大脑里收缩嗡鸣。
谁在喊?在……在喊我吗?我是在哪?
好刺眼的强光,我的眼泪是因它而流吗。
我仿佛做了一个漫长又哀婉的梦,梦中音形已散,而哀戚长留。
我觉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好像上帝通知了全人类大迁移,唯独漏了我一个。
我的「心理医生」问我:“安小姐,你想抹杀自己的存在吗?”
抹杀……自己?
我迟钝地想着,感觉这个问题对我而言无太所谓。
我视生命如手中流沙,来就来了,去便去罢,是我留恋的人让我想将手再并紧些、留多些。
「而我留恋的人,早已不在世间了。」
真是天有绝人路,人无再相逢。那我还坚持什么呢?
我有些艰难地吐出字来:“我……”想……吧。
但我听到我身体里似乎有个声音在焦急地唤我姓名,它问我,安凉你还好吗。
不太好,我的大脑迟钝而混乱,身心疲惫而怅惘。我感到无比的困乏与厌倦,好像保持喘息和心跳都是一种我不想花力气去做的事情。
“安凉?安凉!你醒醒……”
不对,不是我身体里的声音,真的有人在呼唤我,这声音是——
李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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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艰难地睁开眼,收拢我的思绪,仿佛在从强力粘鼠板上解救误踩的猫咪,一顿生拉硬拽,皮肤连着毛发被胶水粘扯成小锯齿的形状。
灵魂渐渐归位,视线聚焦,我看清工位镜中的我,脸色苍白,双眼瞳色幽蓝,杏仁一般的瞳孔在受惊后猛的收缩成一条竖线。
耳边是培训结尾听到的呼唤声,我转头去看李明言。他手撑在桌上俯身看我,白绒耳朵无措地下旋,想碰我又不敢。
真像一只怕水的猫咪,看到浴缸里的主人觉得他在受苦受难,于是焦急地转着圈嗷呜乱叫。
我的心在一片废墟中升起一些感动和好笑。
于是我冲他摇头笑笑:“我没事。”
然后我听到钟声响起,该醒了。
我看向李明言的双眼,认真地补了一句:“谢谢你,李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