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还能是谁?”
兰陵王负手而立:“普天之下,谁人营中需设禁帐?谁近卫军官身怀御用之物?”
“周军刚经历一场大败,宇文邕就敢以身犯险,于我洛阳城内抓人,若不挫其锋芒,边境永无宁日!”
安德王兴奋道:“好啊,既然他自投罗网,我们何不回城请大司马调动大军,将这周国君臣一举生擒,建不世战功?”
“不可!”兰陵王厉声喝止。
“调用大军,一来一回需多少时辰?一旦有风吹草动,宇文邕岂会傻傻等在原地?届时抓人救人,皆成空谈!”
他一步踏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再者,万一,这是宇文邕的调虎离山之计,趁我军离防,猛攻城池,导致重镇失守……不仅我等百死莫赎,更会连累大司马!”
兰陵王不再多言,他深吸一口气,那抹睥睨天下的霸气笑容再度回到脸上,仿佛所有顾虑都已抛诸脑后。
“既然北周天子‘设宴相邀’……那我高长恭,又岂能不赴约!”
话音落下,他披风一振,身影瞬间融入凛冽的夜色之中,宛如一柄即将出鞘、斩破黑暗的利剑。
周军驻扎的军营之上,高延宗悄悄率领众人,分散在四周山头。
一声令下,他们同时敲响战鼓,在每面山上举着火把,来回跑动。
刹那间,漫山遍野都是杀声、火光,在夜色的放大下,仿佛隐匿着千军万马。
“虚张声势!”帐中,宇文邕哼道:“高长恭,你就这点本事?”
老将独孤永业却面色凝重:“陛下!万万不可轻敌!兰陵王阴险狡诈,不可以常理度之!臣恐其真正杀招,就藏在这漫天喧嚣之下!陛下万金之躯,身系国本,岂可立于危墙之下?”
“我不信高长恭真能调来大军?此必是疑兵之计,不必理会!”
另一员将领也跪倒在地:“独孤将军所言极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陛下!若陛下有闪失,我等万死莫赎!”
宇文邕看着帐下众将皆是忧心忡忡、一片恳求之色,他脸上的笃定动摇了。
他深知,自己可以不信兰陵王有兵,但周军刚经历一场大败,兰陵王的威名令人闻风丧胆,他不能不顾及麾下将士因此产生的疑虑与恐慌。军心一乱,便是败亡之始。
“哼,也罢。”他语气森冷,“先派一支队伍上山探清虚实,中军严阵以待!另外,”他眼中寒光一闪:“速将那齐女押至朕帐前!必要之时,她是一张好用的牌。”
于是,隐在暗处的某人,便见几名士兵押着个人,移动到那个最核心、防卫最森严的圆阵中央,显眼地站在了宇文邕的车驾旁。
找到了!
“发现兰陵王踪迹!”一斥候来报:“有一队人马自南方攻入,领头的是一个头戴银色面具的人。”
“高长恭来了,随我迎敌!”
随着一声令下,中军集结,向探报方向进发。
躲在暗处,正寻机接近的真正的兰陵王,则悄悄靠近林晞的关押地点。
一直沉默观察的林晞亦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对——
中军调走,守备松动,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