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兀认真地思考自己或许从根子上就不适合婚姻这种结构紧密的社会关系,怀疑自己是否缺乏某种维系长久亲密关系的天赋。
也或许是他找的人都太过优秀。
应该找个普通人。
这种过于内省的习惯,大概和他学过哲学脱不开干系。
总是不自觉地陷入一种沉甸甸的感伤里,把生活过成一场漫长的自我剖析。
痛感清晰,却找不到出口。
李兀的上一任丈夫叫江墨竹,在和他度过一段时间的甜蜜过后,不出所料地,也迅速被那种病态的猜忌所吞噬。
这种无处不在的控制欲,最直观的证明就是房子里那些悄然增多、几乎覆盖每个角落的摄像头镜头。
有点像无数只沉默而固执的眼睛,一刻不停地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李兀对此感到一种近乎生理性的厌烦和窒息,于是他直接提出了分居。
江墨竹表现出极大的痛苦,并进行了极力挽留,言辞恳切,甚至带着泪光。
李兀觉得并没有什么诚意,但是他表现不出太决绝的态度,只能暂且消失然后隔着电话线表达他的不满。
江墨竹眼见无法动摇,最终答应了离婚,并告诉他,找个时间回家去拿离婚证。
事情本该在此划上句号。
然而江墨竹百密一疏,彻底忘记了曾在李兀的手机上登录过自己的某个网购账号,没有退出。
购买记录清晰地陈列在眼前。
李兀很是吓了一跳。
最新的一批订单里,赫然是情趣手铐、坚韧的绳索之类令人遐想的物品,以及其他一些明显用于束缚和控制的物品。
下单时间就在他们激烈争吵、他搬出来之后不久。
李兀敢保证,如果他真的按照约定,独自回到那栋房子里去拿那张离婚证。
他很可能,是一定,就也见不到第二天升起的太阳了。
江墨竹之前在他们之前那段婚姻生活里,表面上看,算得上温和甚至称得上体贴。
他几乎没有对李兀高声说话,需求也似乎总维持在一种克制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