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序听着他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只觉得心脏疼得发紧,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上前一步,想碰碰他,又不敢,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声音又低又急,带着恳求:“……你别哭,别哭了,是我不好,你不喜欢,我以后……我以后不来了,行不行?我保证不烦你了,行不行?”
他语无伦次,最后还是没忍住,哑声重复着那份心意:“嫂子,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夏天,你去后山脚摘那些没人要的青杏,你爬到那棵老树上,我在底下接着你,你摘了几颗,递给我尝……又酸又涩。”
他扯了扯嘴角:“后来我听说你和宴礼哥结婚的时候,心里头……就是那个滋味。”
那时候,李兀站在不算高的树杈上,手长脚长的,露出一截细白的脚踝,在浓绿的树叶间晃得他心慌。
商时序紧张地张开手臂,生怕他一个不稳掉下来。
李兀当时却浑不在意,低头看着他说,这树他爬过很多次了,稳当得很。
等李兀利落地从树上下来,几颗青黄的野杏子被他用一块洗得发白的旧手帕仔细包好。他摊开手心,将手帕包递到商时序面前,眼神里带着点分享的期待。
商时序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酸涩的汁液瞬间弥漫开来,激得他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李兀看着他扭曲的表情,眼里却闪过一点狡黠的微光,小声说:“这个……本来就不能生吃的,太酸了,得回去用糖渍过才行。”
商时序看着他通红的眼圈,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没有要欺负你,从来都没有。我只是……想照顾你,想对你好,爱你。”
他很早就知道李兀了。
印象里,那是白的一个人,像月光下清瘦的嫩笋,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合群。
村里有什么红白喜事、热闹场合,他总是缩在角落里,或者干脆不露面。
而商时序那时正是少年意气,爱出风头,是人群里最扎眼的存在,可他却发现,那个人,目光很少会落在他身上。
他姨母在给他议亲了,商时序那时候还在外地读书,听到消息时,李兀已经要和徐宴礼结婚了。
商时序当时就有些口不择言,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他姨母是不是不想养他了?这么急着把人嫁出去?”
他妈在旁边听见,立刻斥责他:“你这孩子,心眼怎么这么坏!人家议的亲事挺好,徐家那孩子踏实本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有好命去省城上大学?”
商时序盯着窗外,带着点执拗的稚气:“他要是……要是嫁给我,我也能让他去省城上学。”
这话没头没脑,把他妈气得直骂:“我看你真是有病!”
他这么三天两头地往那寡居的院子跑,心思几乎写在了脸上,商母哪里还猜不出自己儿子打的什么算盘。
商母把他拉到里屋,压着声音数落:“你这个缺心眼的东西!你要是闲着没事逗逗别人也就算了,我可告诉你,别去招惹小兀!人家刚没了丈夫,心里头正伤心着,经不起你这么胡闹。”
商时序梗着脖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没逗他,也不是胡闹。”
“我要娶他,我想照顾他,妈,我跟你说实话,我只要李兀,我老早就想要他了,当初要是早知道他家议亲,我肯定早让你去提亲了,哪儿还轮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