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竹:“自作多情。”
李兀见商时序越说越不像话,他抿了抿唇,干脆提着鱼筐,转身就往前走。
回到家,他利落地把鱼收拾干净,裹上加了淀粉和鸡蛋调成的面糊,下油锅炸得金黄酥脆,香气瞬间飘满了小小的院子。
江墨竹也没客气,就沉默地坐在他家门槛上,接过李兀递来的盘子,低头安静地吃着。
商时序在外头探头探脑地偷看,李兀叹了口气,朝门外扬了扬下巴:“别躲了,进来吧。”
商时序这才磨磨蹭蹭地走进来,他没坐,就那么杵在灶房门口,看着李兀忙碌的背影,又瞪一眼坐在门槛上吃得专注的江墨竹。
李兀夹起几块炸得最酥嫩的鱼块,放在一个小碗里,递到商时序面前。
那鱼块外皮金黄,冒着热气,混合着面粉和油脂的焦香直往鼻子里钻。
商时序接过来,咬了一口,外酥里嫩,咸淡适中,他几乎是立刻瞪大了眼睛,语气夸张得近乎浮夸:“你做得真好吃,太香了!这绝对是世界上最香的鱼了!”
李兀被他吵得耳根发麻,伸手把他往旁边推了推,示意他小声点。他垂下眼,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你要是一年后……还能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到时候,我再考虑你的事吧。”
商时序猛地愣住了,嘴里还含着半块鱼,眼睛眨了眨,像是没听清,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的?”
那天商时序是怎么回去的,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只觉得脚下像踩了棉花,轻飘飘的。回去后更是兴奋得一整晚都没合眼,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李兀那句话和炸鱼的香气。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按捺不住,跑到家院子外头,毫无征兆地大叫了几声,声音里是压不住的雀跃。
这动静立刻把他妈招来了,商母抄着扫帚冲出来,看着自己儿子那副傻乐呵的疯样,气得追着他打:“大清早的鬼叫什么!你个混账东西,是不是疯了!”
商时序一边躲着他妈的扫帚,一边摸着被打疼的后脑勺,嘴角却咧到了耳根,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兴奋和得意:“妈!你别打了!你要有儿媳妇了!真的!我不是失心疯!”
没多久,村里难得放起了露天电影,晒谷场上拉起了雪白的幕布,天还没黑透就挤满了人,吵吵嚷嚷,孩子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商时序早早搬了长凳,占了个不前不后、视野绝佳的好位置,眼睛一直往路口瞟。
等看到李兀的身影出现,他立刻站起来,用力挥着手,声音在喧闹中显得格外响亮:“这边!位置给你占好了!”
周围不少目光瞬间聚拢过来,带着善意的哄笑和打量。
李兀脸上猛地一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低着头,快步穿过人群,几乎是小跑着坐到那条长凳上,立刻把目光投向还没亮起的幕布,假装没听见旁边的窃窃私语。
小孩子们则挤在最前面,仰着小脑袋,迫不及待。
电影开场了,光影变幻,故事上演。
商时序的眼睛却根本没往幕布上瞧,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的视线一直黏在李兀的侧脸上,描摹着他被光影勾勒出的柔和轮廓。
黑灯瞎火的,人声嘈杂。
李兀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背被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掌轻轻蹭了一下。他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想躲开。那只手却不由分说地追了过来,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指尖,然后往他微凉的掌心里塞进了一颗方方正正、带着体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