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序一听,眉毛就挑起来了,歪理一套一套的:“那怎么行?我这可是头婚,正经的第一次娶媳妇!你总不能……委屈了我吧?”
他说着,还故意撇了撇嘴,摆出一副可怜相。
李兀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忍不住想,这世上的人,大抵都是要受些委屈的。只有商时序不会,他这个人,别人的巴掌还没扬起来呢,他就能先嚷嚷得全世界都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欺负。
李兀拿他没办法,索性也就随他折腾去了。
商时序请动了村里年纪最长、辈分最高的老人来做大媒,备下了足足十二抬的丰厚聘礼,选了吉日,一行人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把那些系着红绸的箱笼抬到了李兀屋门前,引得全村人都出来看热闹。
出嫁那天,李兀还是从姨母家出的门。
商时序在婚事上讲究得惊人,连婚服都是特意找了城里手艺最好的裁缝店量身定做的。他还带着李兀专程去了趟城里的照相馆,拍结婚照。
李兀确实是头一回见到相机,站在打光的镁光灯前,有些拘谨,又忍不住好奇地偷偷打量。
商时序站在他旁边,看他那副样子,就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等以后,他也要想办法弄一台相机回来,就专门给李兀一个人拍照,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拍照的时候,摄影师让他们靠得近些。商时序顺手就从旁边装饰的花瓶里抽出一支娇艳的红色月季,动作轻柔地别在李兀的耳边。
等结婚照洗出来,裱在相框里。照片上,两人肩挨着肩,靠得很近,背景是浓重的暗红色幕布。李兀微微垂着眼,嘴角有一丝很浅的弧度,是一种安静的、内敛的美。旁边的商时序则笑得眉眼飞扬,毫不掩饰他的得意和喜悦,英俊得有些张扬。
照片定格的那一刻,看起来倒真是……很匹配的一对。
商时序又给李兀添置了不少东西,从穿的到用的,恨不得把城里百货公司都搬回来。
他自个儿打扮得也确实不像村里人,衬衫雪白,裤线笔挺,头发梳得油亮,走在田埂上都扎眼。
李兀有些犹豫,低声说:“……我会不会一看就是乡下来的。”
商时序闻言,停下脚步,摸着下巴,当真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咧嘴一笑:“没有啊,走,我再带你去搭两身,保准比城里人还气派!”
结果李兀才发现,商时序那所谓的“好审美”,就是钟情于各种花花绿绿、图案扎眼的衣料。他实在接受不了,默默推开商时序递过来的那件印着大朵牡丹的衬衫,自己另挑了一身素净的浅色衣衫,料子柔软,款式简单。
结婚那天,场面极其热闹。
商家不愧是龙树村头一份的富户,大手笔地宣布,所有来吃喜酒的乡亲,一律不收礼金。流水席从村头摆到村尾,整整一天,炊烟不断,香气弥漫,喧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商时序去接亲的时候,一开始还规规矩矩地牵着李兀的手往前走。没走几步,看着周围起哄的人群和李兀微红的脸颊,他心头一热,索性弯腰,一把将人扛在了肩上,在一片更大的哄笑声和惊呼声中,大步流星地朝自家走去。
商母笑骂道:“你个混账小子!有这么接媳妇儿的吗?快把小兀放下来!”
到底是喜事儿,骂归骂,脸上却还是堆满了笑,周围更是哄笑声一片,气氛热烈得快要把屋顶掀翻。
江墨竹也来了,是被他妈硬拽来的。他一个人坐在角落,气鼓鼓地瞪着春风得意的商时序,心里憋闷得很。
他想,李兀怎么就不能再等几年?非要嫁给这个花枝招展的商时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