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竹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指节微微收紧。
“好。”
李兀回到了他和商时序的家,打扫了之后,他摸着商时序的脸说:“我也要上大学了,之后再回来看你吧。”
那晚他一个人睡的,李兀突然觉得很冷,他紧紧抱着自己。
江墨竹是个好人,也许他现在一时走不出,但是过了一年两年,他会走出来的,找个合适的对象在一起吧,他跟他真的不合适。
李兀独自踏上去丰城求学的火车,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半旧的布包。江墨竹原本想送他,他拒绝了。
车厢里拥挤闷热,空气混杂着汗味和烟味。他坐在硬座上,想起上次坐火车,还是带着商时序的骨灰回家。听说车上扒手多,手法利落,刀片一划就能摸走钱财,他把所有钱都细细缝在内衣夹层里,全程抱着包袱,饿了就啃几口自带的干粮。
嘈杂的人声中,一道沉静却极具存在感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李兀若有所觉,抬眼望去,撞进了不远处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眼里。那人的目光像是有实质的重量,压得他心跳漏了一拍。
他又在看什么?
既然在龙树村出现过,他们或许真的见过。可李兀搜遍记忆,找不到关于这个人的任何痕迹。
穿着军装的男人径直走近,对坐在李兀对面的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那人点点头,利落地起身换了座位。
现在,这个陌生的军人就坐在了他正对面。
“你不认识我?”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确认的意味。
李兀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包袱:“……你认识我吗?”
戚应淮看着他:“那年你和商大哥办酒席,我大概才十五六岁,你可能不记得了。我叫戚应淮,也是龙树村出来的。”
李兀终于从记忆深处翻出这个名字。
戚家的儿子,小时候就听说胆大过人,性子桀骜难驯,谁也不服,后来听说被他父亲送进了部队,这一走就是许多年,岁月将少年轮廓彻底重塑,认不出来也是自然。
眼前的人五官深刻锋利,周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性,或许是军旅生涯的淬炼,更添了几分不容亵渎的凛然。
李兀对他幼时的模样实在模糊,但仍是礼貌性地牵了下嘴角:“想起来了,你现在……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戚应淮唇角很轻地扬了一下,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肯定不一样。”
他对李兀的印象其实很深。
那年这人和商时序结婚,穿着一身鲜亮的红,衬得那张脸像沾了露水的桃花,灼灼地烙在少年眼里。那时的戚应淮还不懂什么叫审美,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哥哥很好看。
后来他被父亲送进部队,最初几年根本回不了家。等终于有探亲假回去,才听说商时序年纪轻轻就没了。
他也从母亲那里听到村里关于李兀的风言风语,那些“克夫”的污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