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凑近些:“戚应淮那边把守得铁桶一般,手段强硬,我们的人根本接触不到那个活口。”
曹安眼皮都未抬,只淡淡道:“怪只怪你们自己办事不干净,留下了尾巴。”
那侍从脸上掠过一丝不安:“老祖宗,您说……那姓杨的吐出些什么不该说的……”
曹安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弄:“他能说出对咱们有利的话,那才是见了鬼了。”
侍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试探道:“或许……我们可以从刑部大牢内部想想办法……”
曹安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眼,浑浊的眼底精光一闪,吐出几个字:“让他永远闭嘴,干净点。”
那名刺客的身份早已被查明,原是宫中的一名侍卫,姓杨。他的父亲在半年前被问斩,罪名牵扯到了二皇子饮毒自尽的事。
这姓杨的侍卫潜入宫闱,铤而走险,本是想借机刺杀昏君为他枉死的父亲鸣冤昭。可惜,他满腔的冤屈与控诉尚未及宣之于口,便被江墨竹那果断狠绝的一刀,给捅晕了过去。
徐宴礼自然也听说了前日宫中的惊天变故,李兀遇刺的消息。
他进宫探望。
徐宴礼看着靠在榻上、颈间还缠着细纱布的少年天子,语气是一贯的沉稳,带着师长的关切:“陛下如今……感觉可好些了?”
李兀的脸色比起前两日的惨白,总算恢复了些许血色:“徐大人,朕……暂且无碍了,只是那日之事,现在想来,仍觉得后怕。”
徐宴礼眉头微蹙:“宫禁重地,竟让刺客混入,防卫实在太过松懈。”
李兀轻轻摇头:“不是防卫松懈,是这宫墙之内,有人容不下朕,非要朕死。”
“朕有时觉得,或许……朕也命不久矣了。”
徐宴礼神色一凛:“陛下慎言,万不可作此不祥之语。”
李兀却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地说下去:“徐大人身为帝师,目光如炬,难道真的看不清如今的形势吗?”
徐宴礼沉默。
他自然看得清,那盘根错节的阉党势力,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着皇权,也缠绕着这位年轻皇帝的性命。
李兀的声音低了下去:“朕在这世上,无依无靠。说不定哪一日,就会变得像朕的二皇兄、三皇兄一样,死得不明不白,或者……伤得不明不白。”
徐宴礼再次劝阻:“陛下,切勿胡思乱想。”
李兀忽然转过头,紧紧盯着徐宴礼:“徐大人若是像朕这般,亲身经历过刀刃贴在脖子上的冰凉,经历过生死一线间的恐惧,或许就能看透一切了。”
“如今阉党当道,权势熏天,不是他们死,终有一日,就是朕死。”
徐宴礼站在榻前,看着少年天子苍白而执拗的脸,终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小福子失足跌入御花园的荷花池,天气太冷,被发现时早已没了气息,说是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