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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第2页）

李兀迎着他探究的目光，藏不住底下那点急切：“朕……其实一直希望徐大人能对朕满意，从前各位皇兄在时，朕不便表露心迹，如今……朕想做一个好皇帝，一个能得徐大人倾力辅佐的皇帝。”

徐宴礼微微垂首，姿态恭谨，话语滴水不漏：“陛下既有此心，乃万民之福，臣自当竭尽全力，辅佐陛下。”

李兀看着徐宴礼低垂的、看不清神情的眼帘，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徐宴礼此刻的效忠，究竟是对着龙椅上象征性的皇权，还是对着他李兀这个人？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徐宴礼对一个皇帝身份的尽忠职守。

他想要的是徐宴礼只效忠于他李兀一人，是那种即便龙椅上换了别人，这份忠诚也绝不转移的、独一无二的归属。

不过这事终究急不得，需得细水长流。

李兀如今尚未及冠，朝中已不乏有大臣暗中议论他的婚事。曹安每每以陛下年幼、龙体尚需精心调养为由，不动声色地将此事延后压下。

实则谁都清楚，皇帝的婚事从来不只是家事，更是牵动朝堂格局变化的关键一步，其中牵扯着无数双眼睛和心思。

次日朝会，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退朝后，李兀在偏殿私下召见了户部侍郎商时序。

他并未提及任何朝政，只像个被娇养惯了、不谙世事的少年傀儡，微微蹙着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抱怨，说起母妃从前住过的宫殿如何破败陈旧，想要好生修缮一番。

商时序垂手立在下方，闻言立刻抬起那张总是带着三分和气笑意的脸，眉头却皱成了苦瓜，声音拖得老长：“陛下，不是臣不尽心，是国库……穷啊。”

他在户部侍郎的位置上待了多年，早已修炼成精，最擅长的便是在各方势力间周旋。

如今大太监曹安把持朝政，国库账面早已被掏得空虚，每一笔银子流向都牵扯着无数双眼睛和利益网。

商时序姿态放得极低，恭敬地报出一连串复杂的财政数据，什么各地税银尚未入库，边关军饷亟待发放，河工修缮款项也已拖欠许久……数字繁琐，听得人头晕。

李兀却只是用手指百无聊赖地敲着龙椅扶手，等他汇报完，才懒懒地抬起眼，语气任性：“朕听不懂这些，朕只要修宫殿。”

商时序闻言，脸上那点勉力维持的笑容瞬间消失，“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额头触着冰凉的金砖，声音惶恐：“陛下若执意如此，那……那不如先要了臣的性命吧！”

李兀从座上起身，几步走到商时序面前，伸手虚扶了一下他的手臂，无奈：“商大人这是做什么，朕何时说过要你的命了？”

商时序此人，年少时便以天才之名动京城，当年科举金榜题名，位列前茅，风头无两。

自打入了户部，终日与银钱账册打交道，与人言谈间总不自觉地带出几分精打细算的铜臭气。

可若细看，这人眉目其实生得极其俊逸，轮廓分明，疏朗清举的模样，坊间亦传闻他诗酒才情俱佳。

只是性子圆滑，与人可以打太极打上百来回。

李兀伸手去拉他起身时，许是动作急了，脚下被厚重的地毯边沿一绊，身形猛地一个趔趄。商时序反应极快，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稳稳托住了少年天子单薄的臂肘，将那下坠之势堪堪拦住。肌肤相触，一瞬即分。

商时序立刻后退半步，重新垂下头，声音恢复了平板的恭谨：“臣失礼了，陛下恕罪。”

方才在汇报那堆冗杂数据时，他语速平缓，却刻意点出了几项看似铁板一块、绝无挪动可能的“死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