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澄扫完了一片地,身上筋骨活动开了,也没那么冷了,跑到后院厨房倒了碗水喝,随后坐在廊下歇息,可才坐下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听见一个小厮喊他,“那边的,别坐着,过来搭把手。”
几人挑着担子从后院侧门进来,正往厨房旁边的库房去,抬头就瞧见一个“闲人”正坐在廊下歇息,登时心里不快,“看着作甚?快帮忙啊。”
江砚澄:“……”
淡漠地移开视线,坐在原地一动没动。
他堂堂江家少爷,可不是谁都能轻易使唤的。
那人一见叫不动,转头就和负责书院物资采买的管干王妈妈告了状。王妈妈一听,斜着眼从库房里出来,气势汹汹三两步就来到了江砚澄面前,一瞧清人,扬着下巴道:“哟,雪都扫完了?坐在这里躲清闲?”
江砚澄冷眼打量她,这人是李公公的亲信,也是个尖酸跋扈,惯会颐指气使的家伙,他如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硬碰硬受伤的还是自己。
沉吟片刻,垂下眸,再抬起时,已然换了一副脸色,“王妈妈误会了,我这是扫雪正好扫到这儿了。”他视线移向她旁边的小厮,略带歉意地说:“方才一阵耳鸣,未听见小哥说什么,可是有什么吩咐?”
他转变得太快,小厮都不好说什么,王妈妈瞥了他一眼,敛了神色,“你同他们一起把外头的东西搬进库房吧。”
“是。”江砚澄低着眉,一副规矩的模样,王妈妈瞧着他那张脸,难得大方地给了他几分薄面,不再计较,悠着步子进屋了。
小厮白了一眼,忍不住嘀咕,“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江砚澄默不作声跟在后头,眼睛却观察着四周的一切,书院每月采买一次,大大小小的物资都归王妈妈管,东西多,来回三五趟根本搬不完,凡是能看见的小厮、杂役都抓来帮忙。
门外的几辆马车上堆山码海,力气大点的将米面粮油一一扛走,力气小点的则搬些轻点的物什。江砚澄刚走近,就被人塞了一个约三十斤重的竹筐,他有些吃力地抱住,透过麻布瞥见里头的东西。
木炭质地细密紧实,色泽偏银白,是银丝炭。
江砚澄气喘吁吁地全部搬进库房,数了下,足足有三十二筐。
在这个时代,银丝炭属于顶级的燃烧材料,书院中只有正副两位山长和达官贵族的学子,以及极个别优等生才能用得上。据他这几天获取到的信息,权贵学子拢共十位,而且都不住在书院,只在上学的时候用于讲堂和手炉取暖。
那一个月用得了这么多吗?
“搬完了就赶紧出去,库房重地不可久留。”门口小厮催促道。
“是。”一行人赶忙出去,门上随即落上锁。
江砚澄捡起扫帚,继续扫雪去了,只是这次不同,他刻意留心了书院的地形,将房屋建设,各个道路的走向牢记心中。
不知不觉到了一间斋舍前,这间斋舍独门独院,大门紧闭,抬头望去,匾额上赫然写着“松月斋”三个字。
这是萧念的斋舍。
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细细替她扫去门前的积雪,小秋从他身后跑来,喘息间嘴里冒着白气,“你怎到这儿来了?让我好找。”
江砚澄转头问:“怎么了?”莫不是李公公又想找他麻烦?
小秋瞅了眼四周,随后从怀里拿出两个馒头递给他,“快吃吧,别让人看见了。”
江砚澄心里一暖,笑着接过,“谢谢。”
小秋挠挠头,嘿笑道:“你先吃,我替你扫。”
江砚澄却摆了摆手,拉过他一起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低声问道:“小秋,我问你,你比我早来三个月,那你每月多少月钱?”
“嗯……”说起月钱,小秋眼睛亮了亮,“第一个月的时候,我发了一两银子外加两百文钱,后面两个月就只有一两银子了。李公公说,每位伴读的基础份例是固定的,只有一两银子,书院优待,才多给两百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