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都散了吧。”陈夫子重新回到讲台,公布结果,“这一项比试,萧念胜。”
羽衣高兴地鼓掌,朝着何思微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何思微的侍女回了个不屑的眼神,同时鼓励何思微,“小姐莫气,她不过只赢了一局,下一场,您必胜!”
她连连打气,“小姐的字可是常得夫子夸赞呢,她那手字,哪能和您比。”
“说的也是。”何思微重振旗鼓,拂去眼前阴云,待陈夫子宣布第三项开始后,执笔认真书写起来。
这项比的是书写,无论是抄录名言警句还是诗词歌赋,不论字数,要求在字迹工整的基础上兼顾美感。
何思微已经写完两句了,而萧念这边还在磨墨。
羽衣手转得像陀螺,急得手心冒汗,墨条都要握不住了。
萧念轻笑一声,劝道:“莫急,这又不是比谁写得快。”
“可是,奴婢就是替您着急嘛……哎哟!”一个手不稳,墨条没拿稳,摔在了地上,断成几节。
人群中登时迸发出几声偷笑,“这是老天都知道她要输,连纸墨都替她省了。”
“你说什么!”羽衣是个急性子,这几天的相处,萧念也观察出来了,急忙拉住她摇了摇头,“你手脏了,下去擦擦,我来吧。”
“还是我来吧。”纤弱的身影突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江砚澄拿出一根新的墨条,蹲在萧念身侧细细研磨。
依旧是那幅顺从、柔弱的模样,萧念心里忽的冒出一个很渣的想法:若是前世的江砚澄也是这般模样该多好?
她忽然问道:“为何……押我?”
江砚澄指尖动作一顿,清亮的眼眸缓缓抬起,莞尔道:“小姐如此为小的出头,我怎么说也要信您一回。”
他好看的眼眸微弯,眼睛干净澄澈,映照着萧念的轮廓,细看之下似藏有柔情,如冰雪消融的清泉,温润柔和,再多看一眼仿佛都要陷进去了,萧念急忙移开目光,不自在地挠了挠耳朵。
这是她的小习惯,尴尬或害羞的时候就会挠耳朵,江砚澄看到后,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
何思微已经写了大半,萧念还没开始动笔,连旁人都开始替她着急了,“哎,她怎么还不开始?不会又来一招认输投降吧?”
“不至于吧?那可就彻底输了。”
羽衣净了手回来,萧念见墨研得浓稠适度,正是她习惯的湿度,眼神示意羽衣拿出准备好的东西来。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羽衣拿出一张六尺全开的宣纸,横向铺开在萧念的桌子上。
“这是要做什么?”
众人一脸不解,萧念一抬手,嘴角荡开笑意,“羽衣,拿笔来。”
“是。”羽衣声音高昂,笑吟吟地从书匣里拿出一只大斗笔,恭敬递上。
“这是要学那些大师的做派吗?”
“只是这气势再足,字丑也不行吧?”
何思微见状停了下来,嗤笑一声,“萧小姐,这比试不是字写得越大就能赢,还得写好才行。”
萧念没有理会,而是淡然地用镇尺抚平宣纸,指尖顺着纸纹轻抚,六尺宣纸的纤维走向与四尺不同,前世为备战省级大赛,她苦练多日,终于不负众望拿下省级一等奖,是以,早就熟练于心。
准备就绪后,她拿起大斗笔,饱蘸墨汁,手腕沉劲,肘臂悬空,在宣纸上大笔一挥,一改往日之风,笔锋凌厉如剑,挥洒自如,笔势雄浑,气吞山河,落笔泼墨间藏着经年累月打磨的专业功底。
此番举动将旁观者都看呆了,“这……这这真的是萧念吗?”
“恐被夺舍了吧?她怎么能写出这种字?”
“这技法、这格局,哪里像她能写出来的?”
陈夫子也坐不住了,走至她身前观看。萧念落下最后一笔,提笔时顺势回锋收墨,动作干净利落。搁笔退至一旁,谦卑道:“学生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