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念琢磨着“水火”这两个字,轻笑一声,俯身靠近他,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怎知……待在我身边不是身处水火?”
冬日阳光温和,斜斜地照进廊桥,江砚澄整个人暴露在日光里,面对突然拉近的距离,他登时屏住了呼吸,清澈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忙垂下眼睫,“小姐心性良善,定然不会像旁人那样,随意殴打奴仆。”
“是吗?”萧念挑了挑眉,手扶着木栏,朝前压近一步,“你好像很了解我啊?”
江砚澄心里咯噔一下,紧急后退一步。
猛然意识到一件事,萧念在试探他!
“没……小的只是听说……”
“听谁说?我的名声在京城可不太好……”萧念再次逼近,江砚澄则一步步后退,“小姐误会了,伴读之间可是很敬仰您的。”
他面上强撑着,心里却紧张得砰砰直跳,别问了别问了!再问我可编不下去了!
“是吗?”萧念像是没打算停,反而加快了脚步,江砚澄一时没跟上,踉跄一步向后倒去,顿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一只强有力的手掌牢牢接住了他,他死心地闭上了眼。
这该死的玛丽苏情节!
萧念你到底想干嘛!替身也没有这样玩的吧?
“小心些。”她轻柔的声音传来,江砚澄被她扶稳站直,不忘保持身份,低声道谢:“谢小姐。”
再抬头时,萧念脸色一如既往地平静,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她轻咳一声,正色道:“你既成我的伴读了,有些事我需与你说清楚。”
“……好,小姐请说。”
萧念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生平最讨厌那种仗着身份、家世、财势就高高在上,目中无人,惯会对旁人颐指气使之人。”后面几个字她刻意咬重了些。修长的身形把江砚澄笼罩在阴影里,无形中释放着一股压力。
江砚澄心猛地被攥紧,指尖抠进掌心,心中彻底确认了,萧念是恨他的,恨他之前对她颐指气使的态度,恨他高高在上的模样。若她知道这副弱小的身躯里就是他,她会怎么做?
千刀万剐?还是碎尸万段?
他不敢想,只是频频点头,附和道:“小的也是,最恨那种仗着权势打压下人的人,有钱了不起啊?没有我们老百姓,他们什么都不是!”
他说得愤然,萧念淡然扫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虽是只侍奉我一人,但也还是归属于书院的,在外可别依仗着我的身份,做一些捧高踩低的事情败坏我的名声,被我发现的话……”
“一定不会!”江砚澄急忙说道:“小的定唯小姐是从。”
“那就好。”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松月斋,萧念径直转进书房,江砚澄垂首跟上。屋里炭火烧得正旺,周身寒意逐渐驱散。指尖的僵麻缓解后,江砚澄熟练地开始研墨。
看着炭盆里的银丝炭,心绪渐渐飘远,连袖口沾上了墨汁也未发觉。直到听见萧念指尖不轻不重地在书案上叩了两下,才猛然回神。
“在想什么?”她问。
“没……”江砚澄神情闪烁。
萧念手撑着脑袋,凝视着他,道:“我不喜说谎之人。”
“……”江砚澄思索了会儿,他现在也只能求助她了,也唯有萧念能够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