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银纱般撒下,泉水在石缝间流淌,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几道虫鸣,混着潺潺的水声,反而更衬托出此时的静。
静心。
闻着空气中泥土混着草木的清新,许骑风心中的路愈加清晰,她不由得惊叹起老师的智慧,老师看的那么远、那么清晰,给她点出的是多么的关键!
这一点拨,让她省去了往后不少的弯路与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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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徒弟再次抬头,眼睛里亮晶晶的,柳怡青就明白,这是听懂了,听入心了。
于是,她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逸尘,你对于爱恋之情是怎么看待的呢?”
看到对面的眼神突然飘忽了一下,柳怡青知道,她问对了。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柳怡青耐心地等待着逸尘梳理自己的思路,并没有再说几句话当引子。
从徒弟刚刚的表现里,她已经看出来了,若是不趁着现在还未正式走上那条道路的时机,把这个问题理顺了,后续这是会炸雷的。
这和前面的女扮男装不一样,脱下男装对现在而言,太遥远了,并且逸尘也看得很清楚,她只需要提示一下,逸尘就完全领悟了。
但对于爱恋,逸尘还很年轻,年纪这么小,很容易对此有憧憬与向往,再加上整个世道对女子的规训,以及权势大之后在路上很容易遇到诱惑,她必须让逸尘现在就想清楚了。
否则他日若深陷其间,定然后患无穷,柳怡青见过太多类似的例子了。
“逸尘,你慢慢想,顺便也把子嗣相关的考虑清楚,在这条路上,你准备孕育子嗣吗?作为女子,在王道之路上,你必须考虑清楚子嗣相关的想法,想清楚要或者不要的原因各自是什么,并且如果要,又是什么时候?”
“在你给出一个答案之前,我不会再开口了。”
柳怡青的母亲死于生育,这也是她根本没考虑过孕育子嗣的原因,女子在这条路上的死亡率太高了。
孕育一个子嗣,总是会极大地扭转一个人原本的道路,并且会留下不可逆的生育损伤,甚至产后修复好身子,还要耗费五年时间。
世人多蒙昧,总觉得子嗣传承是必不可少的,又因为只有女子能生育,于是大肆宣扬起母亲的伟大,却几乎从未提及孕育的辛苦和极高的死亡率。
无论是贵妇还是农妇,在生育之道上的待遇都差不多,都是过鬼门关,都容易死,九死一生有了孩子之后,若不是个男儿,甚至可能还遭遇厌弃。
生产完后无法立刻恢复外貌,被按上“黄脸婆”的称号,身子一时半会瘦不下来,还容易被夫家慊弃,夫君还会以此为借口纳入新人,这些对本就处在脆弱阶段的产妇而言,是很严重的精神打击。
总体而言,孕育对贵妇心理上打击更大,对农妇身体上伤害更大,前者因为生活条件好,身体可以得到更好的休整,后者因为还要务农,常常不顾身体的虚弱,又扛起锄头来,一边哺乳一边事农。
柳怡青曾接诊过一位腹痛的农妇,其年纪三十来岁,手上满是干活做出的茧子。
她发现按压对方的腹部时,不是软的,而是硬的,感到奇怪之际,就让人把上衣掀起来,待看见肚子上的妊娠纹时,有了一个猜测,于是问对方是不是下面掉出过什么,得到了对面肯定的回答。
子宫脱垂离体。
问及掉出后是怎么做的时候,那位农妇居然说因为塞不回去,又不认识那是什么,自己也害怕少了东西身子会不会坏掉,刚好在种土豆,就塞了一个小土豆到身子里。
土豆。
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