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许骑风为了庆祝自己成长了一个阶段,特意在附近的小城里找了个客栈住下,起码不再风餐露宿,也有水洗漱了。
每日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临街的窗边,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耳廓微动,将楼下茶肆酒馆,街头巷尾的议论声尽数收入耳中。
她期待着能听到自己的化名“林逸尘”被提起,哪怕只是只言片语描述一下那位少年侠客的胆识也好。
她甚至想象过,消息会不会像在皇城时,姐夫打了胜仗的有捷报那样,由官家出面张榜公告,引得百姓围观讨论,让林逸尘这三个字也在这片地界上响亮起来。
然而,一天、两天、三天过去,窗外传来的依旧是柴米油盐、邻里八卦,偶有提及盗匪,也是别处发生的案子,对于近在咫尺的黑风坳匪患被除一事,竟无一人提起。
奇怪。
她怎么记得在皇城的时候,哪怕擒获了几个江洋大盗,衙门都会将人游街示众的?
怎么她剿灭了一整个匪寨,起码也有个十五六人,却如此悄无声息呢?
仿佛她那晚的冒险,那场精心策划的恐怖戏法,那些被串成一串押送至官府的匪徒,都只是一场幻觉。
甚至不比投入水中的石子,此事居然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困惑,像藤蔓一样缠绕上她的心头。
奇怪啊,难不成这种小事根本入不了别人的眼,也引不起大家的兴致吗?
可她明明记得在押送的过程中,苏苏给她提示了通过人们的口耳传播,她的名望值提升了呀?她还因此变成了“江湖宵小”状态呢。
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官府即便不张榜表彰,至少也该将匪徒收押审理,总该有个流程动机。
人们就算再不感兴趣,多少也会提那么一两句吧?那外地的匪案不过五六人都被提起了。
如此沉寂,实在是不合常理。
一种近乎固执的念头驱使着她,于是在又一个清晨,天边还泛着一层淡淡的鱼肚白,街道上行人稀少,她调转方向去了县衙。
整个白日,她都带着帷帽和斗篷,装作寻常过路人在县衙附近转悠,观察进出的人员,侧耳倾听任何可能与黑风坳相关的对话。
一无所获。
衙门口静悄悄的,门前两名身着差役服饰的汉子斜靠在门框上,一人手里把玩着腰间的佩刀,另一人则打着哈欠,眼神涣散地望着街道尽头,对于来往的行人毫不在意,偶尔有经过县衙门口,他们也只是扫一眼便移开目光,全然没有半点警惕之心。
许骑风见状,心中疑惑更甚。
若是寻常时日,县衙守卫松散倒也罢了,可她不久前刚擒获了十几名看起来穷凶极恶的匪徒,按理说官府应当加强戒备才是,怎会依旧这般松懈呢?
她放缓脚步,装作路过的行人,沿着县衙外墙缓缓走着,目光却在四处打量寻找着可以潜入的缝隙。
县衙的围墙不算太高,墙都只砌了简单的砖瓦,并未设置太多防备。
于是当天晚上,夜幕降临之时,许骑风换上了一身更有利于夜行的深色衣物,绕到县衙侧后方,那里有一棵老树倚墙而生,枝叶繁茂。
如同一只轻巧的狸猫,她悄无声息地攀上树干,借着枝叶遮掩观察院内情况。
衙署后院灯火稀落,只有值班室的巡吏房间还亮着光,偶尔传来几声咳嗽或低语。
牢房的方向,她白日里已大致摸清,就在衙署西侧一个独立的看起来更为阴暗的院落。
屏气凝神,确认四下无人在意,许骑风指尖勾住墙头的砖瓦,稍一用力便翻了进去,身影如一片落叶,飘然落入院中,落地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