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少年侠客出现,救了她。
那匪首似乎还与那侠客相识,一边大笑着,一边带着那群手下们朝那名侠客围剿而去。
阿椒的周边空了,只剩下了脚下那具还带着狞笑的、尚未冰冷的尸体。
她拔出那人脖颈中的刀刃,带着狂烈的恨意,将脚下的尸体捅了个稀巴烂!!!
尤其是下半身。
全部搅和成一团血泥之后,阿椒这才想起来,恩人、恩人还一个人被那群家伙围堵着呢!
阿椒想,现在她有刀了,她要去帮恩人。
于是她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那边是个死胡同,一路上没听到什么声响,阿椒本来还在担心恩人的安危呢,结果刚跑过去没注意看路,差点被绊了一跤。
好不容易站稳,阿椒发现刚刚差点把她绊倒的东西并非是路上的石头,而是白花花的骨头。
人骨。
十几个头骨伴着其它骨头,层层叠叠,混着溃烂的血肉铺满了一地。
阿椒吐了。
她弓着身子,胃里翻江倒海,吐得只剩酸水。可当她用袖子抹去嘴角污秽,再次看向那白骨烂肉堆时,一声怪异的嗤笑却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这笑开头是压抑的,带着颤,像绷紧的弦。
可看着这些曾经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的匪徒,如今死无全尸,她的笑声便陡然拔高,变得尖利、畅快,甚至有些疯狂。
她笑得肩膀直抖,笑得眼泪都迸了出来。
但这痛快只持续了一瞬。
笑声的尾音还悬在半空,就被更汹涌的浪潮狠狠拍碎。村子里冲天的火光、亲邻们最后的惨嚎、阿爹阿娘……所有被她用愤怒强行压下的画面,伴着现下浓烈的血腥气,山一样朝她压下。
那畅快的笑,瞬间扭曲成了最悲恸的呜咽。
眼泪不是流下来的,是决堤般涌出的,滚烫地淌过她冰冷的脸颊。
她不再压抑,也无力压抑,刚刚差点被强迫时都没有流泪的人,这会儿眼泪控制不住地一直往下淌,放声嚎啕。
又哭又笑、又笑又哭,一会儿为仇人的惨死而笑,一会儿又为亲人的永别而哭,笑和哭绞在一起,分不清界限。
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着混着血污的泥土,阿椒哭得撕心裂肺,浑身痉挛,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才算完。那哭声里是滔天的恨,也是彻骨的哀,是村庄覆灭的绝望,也是一个幸存者无处可逃的孤寂。
但最后,她抹掉了眼泪,不再哭了。
阿椒想,自己得先找到恩人,她要向恩人表达感谢,若不是恩人,此刻她大概已经惨死了。
于是她走出巷口准备去找人,还没走几步,就看到恩人神色惶惶地在她面前站定。
恩人怎么会是这副表情?
突然的,阿椒想到了之前那匪徒与恩人的对话——
“最蠢的大善人不就在眼前吗?”
恩人……莫不是被那匪徒的话混淆了脑袋,把他们犯下的罪孽都当成是自己的错了?
不。
这根本不是恩人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