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齐砚盯着血迹,一字一顿地读了出来。
“顶层?”柳言重复了一遍,昂首瞧着天花板,一个头两个大,“这不会是要我们去顶层找什么东西吧?”
根据这栋大厦的高度初步估算,这里至少有一百层楼。大厦内电梯损坏无法使用,若是想去到顶层,只得一点一点从楼梯爬上去。
待两人爬上顶层,估计也离累死不远了。
“嗯……要不我们还是回去把飞船开过来?虽然能源不多了,但是开到这里还是绰绰有余的。”柳言萌生了退意,揉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腰说道。
到时候直接用飞船飞到顶层,代替人工爬楼,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齐砚按住她跃跃欲试的肩膀,语气凝重:“来不及了。”
“怎么了?”柳言疑惑地看向他。
齐砚的声音低哑:“虫兽潮要来了。”
眼下他已将精神力范围扩展到方圆十里,许多虫兽都在蠢蠢欲动,一副失了神智的模样。
而这栋大厦的顶层,有着他无法窥探之物。在他的脑海中如同一阵浓重的迷雾,说不清道不明。
柳言一听也知大事不妙,咬咬牙道:“那还说啥子嘛,搞快切爬楼噻!”
情急之下,女孩连家乡话都飙了出来。
二人不再犹豫,健步如飞冲进楼梯间,一步两级地往上爬。
天边乌云翻腾,风雨欲来。
没有了鳞脊刺蜥和裂岩蛮兽的看守,万森几下就弄开了牢房的栏杆,带着陆时铮逃出了纺织厂。
可刚迈出纺织厂的大门,陆时铮的脚步便钉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
纺织厂周遭是望不到边际的赭黄色荒原,风卷着沙砾在地面滚动。
而在工厂门口,突兀地摆放着一座“机甲山”。
那是许多架机甲一个个跟叠罗汉似的硬生生叠起来的,高达十几米。
机甲的残骸上散布着诸多血迹和断肢残骸,铁锈味混着腐烂气息从机甲山里涌出,刺鼻难闻,令人作呕。
这一幕着实太过惊悚。
断肢残骸中,不乏有陆时铮熟悉的面孔。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向上攀爬,越过层层叠叠的金属残骸,最终落在那座“山”的顶端。
那是他的机甲——启明。
启明之下,压着无数边防军小队成员的机甲。
就如同,他背负着无数条人命。
这座刺眼的机甲山,便是在无声地控诉他。
这些人都是为了寻他而来,如果不是他,他们就不会……
陆时铮垂下头,不敢再看。
“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不自量力……”他喃喃自语,可喉咙里的苦涩已经漫到了舌尖。
风穿过机甲的缝隙,呜呜地像谁在哭。
废弃大厦楼梯间,第一百零八层。
柳言一脚踩碎不知名小虫的薄薄甲壳,血溅在她的裤腿上,混着汗渍洇成一团。
“我靠,到底还有几层?”女孩倚着墙大口喘气,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齐砚跟在她身后,看起来倒是从容自若,脸上不见半点汗珠,气息也平稳如初。
他递过几张干净的纸巾给女孩,淡淡说道:“三十层。”
“三十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