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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考核正文（第1页）

晨光未透，徐清晏已睁开了眼。

听竹苑的竹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这声音在过去两月余已成为他最熟悉的背景音。他坐起身，深吸一口带着竹叶清香的空气，感受着丹田内那团比初入门时浑厚了数倍的灵力，缓缓流转。

今日，便是提升考核之日。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盘膝而坐，运行了一个小周天。灵力沿着熟悉的经脉游走，最后归于丹田，带来一阵温润的暖意。与慕珡日夜相伴的苦修，不仅让他的剑术有了长足进步，连带着灵力修为也在高强度的消耗与恢复中，稳稳踏入了炼气二层，并向着三层迈进。这速度对于“道痕之体”而言或许依旧缓慢，但对他自己来说，已是脱胎换骨。

运行完毕，他起身，走到屋角。

慕珡静静倚在墙边，漆黑的剑身在透过窗棂的微弱天光下，依旧毫无反光，深沉如夜。徐清晏伸手握住剑柄，那熟悉的沉重感传来，却不再觉得难以驾驭，反而有种踏实、浑厚的力量感，从掌心直透心扉。他轻轻抚过冰凉粗糙的剑身，低语道：“老伙计，今天，就看我们的了。”

洗漱，换上干净的月白道袍。袍子依旧宽大，但徐清晏的身形经过两个多月的锤炼，已结实了许多，肩膀和手臂的线条隐约可见，不再如初来时那般单薄。他将慕珡负在背后——特制的加宽剑带是前几日去器堂申请的，终于能让这柄重剑稳妥地固定在背上，而不至于影响行动。

推开竹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东方天际，只有一抹极淡的鱼肚白。剑痕林的方向，雾气应该正浓。但今日，他不去那里。

提升考核的地点，设在砺剑谷中央的“试剑台”。那里是宗门平日举行较技、小比之所，地势开阔，设有阵法保护，足以承受弟子们的考核冲击。

徐清晏沿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路径向谷中走去。路上渐渐遇到其他弟子，三三两两，皆朝着同一个方向。许多人脸上带着紧张、期待或忐忑。今日参与考核的，皆是入门三年以内的新晋弟子，年龄大多在十二到十八岁之间，像徐清晏这般十五岁才入门的是少数。不少人认得他，或者说，认得他背后的慕珡，投来的目光各异：好奇、审视、不屑、同情……徐清晏目不斜视，步伐沉稳，将这些目光尽数隔绝在外。

越接近试剑台，人声越是鼎沸。一片巨大的青石广场出现在眼前，足以容纳数千人。广场中央，是一座高出地面三尺的圆形石台，直径约二十丈，这便是试剑台。台面光滑如镜，隐约可见符文流转的微光，那是防护阵法。台子四周，此刻已聚集了数百人，除了参与考核的弟子，还有许多前来观摩的同门，以及维护秩序的执事弟子。

广场边缘，设有数座观礼高台。此刻正中那座最高的台上，已端坐数人，气息渊深，显然是门中长辈、考核官。徐清晏抬眼望去，隐约看到一位面容清癯、长须飘飘的老者居中而坐，正是那日入门时见过的传功长老之一，李长老。其余几人，他不认识，但观其气度，修为恐怕都不在李长老之下。

徐清晏没有往前挤，而是寻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静静伫立，调整呼吸，将心神沉静下来。他默默回想着《基础剑诀》九式，回想陆黎的每一句指点，回想自己这两个多月来的每一次挥剑、每一次失败、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那些汗水浸透衣袍的日子，那些被慕珡重量压得手臂颤抖的时刻，那些对着一道剑痕枯坐半天的领悟……点点滴滴，汇成此刻心中的底气。

“哟，这不是咱们的‘慕珡之主’吗？来得挺早啊，是怕来晚了，连台子都上不去吗？”

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徐清晏的沉静。不用回头，他也听得出是赵干。果然，赵干带着他那几个跟班，晃悠了过来，脸上挂着惯有的讥诮笑容。他今日也换了身新袍子，腰间佩着一柄装饰精美的长剑，剑鞘上镶嵌着几颗宝石，在晨光下闪闪发光，与他刻意昂首挺胸的姿态相得益彰，显然对今日考核颇有信心。

徐清晏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目光重新投向试剑台。

赵干见他无视自己，脸色一沉，压低声音道：“徐清晏，别以为有陆黎师兄罩着就了不起。提升考核，靠的是真本事！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和那根烧火棍，哼，我看你连第一关都过不去！到时候被逐出砺剑谷，发配去杂役房，看你还怎么嚣张！”

他身后的跟班也跟着嗤笑起来。

徐清晏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赵干，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畏惧，只有一种深潭般的沉静。“赵师兄，”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考核尚未开始，结果如何，犹未可知。若你真有本事，不妨在台上见真章，在此逞口舌之利，未免落了下乘。”

赵干被他说得一噎，脸皮涨红，正要发作，旁边一位执事弟子恰好路过，严厉地扫了他们一眼：“肃静！考核即将开始，不得喧哗！”

赵干恨恨地瞪了徐清晏一眼，撂下一句“我们走着瞧”，便带着人悻悻走开，去了另一处人群聚集的地方。

徐清晏收回目光，心中波澜不惊。赵干之流，不过是修行路上的一点杂音。他的目标，从来不是与这些人争一时长短。

辰时正，朝阳跃出远山，将金光洒满试剑台。

“铛——！”

一声洪亮的钟鸣响彻砺剑谷，将所有嘈杂人声压下。一位身着黑袍、面容严肃的中年执事跃上试剑台，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广场迅速安静下来。

“今日，乃我云渺宗砺剑谷，新晋弟子提升考核之期！”中年执事声音洪亮，蕴含灵力，确保每个人都听得清楚，“考核目的，在于检验尔等入门以来修行成果，汰弱留强，激励上进！考核共分三关：第一关，验灵力根基与剑理领悟；第二关，试剑招运用与实战应变；第三关，测心性意志与潜力评估！三关皆过，方可继续留于砺剑谷修行！若有突出表现，更可获得宗门奖励，乃至长老青睐！”

台下弟子们屏息凝神，许多人的手悄悄握紧。

“现在，念到名字的弟子，依次上台，进行第一关考核！”执事取出一卷玉简，开始宣读名字。

被念到名字的弟子，一个个走上试剑台。第一关的考核官，是两位端坐台侧的老者。其中一位面前摆着一块晶莹剔透的“测灵玉”，弟子需将手按于其上，全力运转灵力，测灵玉会根据灵力精纯程度、总量以及控制力，显现不同颜色与光芒。另一老者则负责询问剑理问题，内容涉及《基础剑诀》精义、灵力运转要点、乃至一些基础的战斗常识。

“张林，灵力：炼气三层，中等精纯度，控制尚可。剑理问答：乙中。综合评价：丙上，通过。”

“王海，灵力：炼气二层，精纯度偏低，控制不稳。剑理问答：丙下。综合评价：丁中，未通过！”

“刘枫，灵力：炼气四层，精纯上等，控制娴熟。剑理问答：甲下。综合评价：乙上，通过！”

……

一个个名字报出，结果陆续公布。通过的弟子喜形于色，未通过的则如丧考妣，有的甚至当场痛哭流涕。残酷的淘汰，从一开始就展露无遗。

徐清晏静静看着，心中评估着。大多数弟子灵力在炼气二到四层之间，能达到炼气四层且控制精熟的，已是其中的佼佼者。剑理问答方面，优劣差距也很明显。这第一关，看似简单，实则综合考察了弟子这两个多月最基础的修行成果，丝毫取巧不得。

“赵干！”执事念到了这个名字。

赵干精神一振，整理了一下衣袍，昂首挺胸走上台去。他先是走到测灵玉前，将手按上，深吸一口气，全力运转灵力。只见测灵玉微微一震，随即散发出淡青色的光芒，光芒稳定，亮度中等。

“赵干，灵力：炼气三层巅峰，接近四层，精纯度中等偏上，控制力良好。”考核官淡淡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