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越忍越难挨,挨到最后,腹中如有利刃剜动,心肝肠肺全搅成一团,以秦萧的坚忍,都不由冒出冷汗。
实在耐受不住,才命亲兵熬了姜汤,然而灌下去也不见好,还出现反胃、恶心的情况。
亲兵从没见自家主帅这般过,吓得不轻,忙去寻了崔芜。
崔芜赶来时,秦萧侧身卧于榻上,因着背对门口,只以为亲兵又来送姜汤,沉声道:“不必了,你且出去吧。”
谁知传来的却是一句熟悉的:“都疼成这样了,让我去哪?”
秦萧微愕,猛地回过头,只见崔芜披一件外裳站在门口,长发散落,显然是听说消息,匆匆赶来的。
他不由拧紧眉头。
崔芜这副模样虽不至于暴露肌肤,却也绝不方便显露人前。
“你怎么……这样过来了?”秦萧说到一半时,几不可察地顿了下,实在是一波来势汹汹的绞痛击中了他,屏息片刻才缓过来,“可有人瞧见?”
崔芜没好气:“除了我身边的阿绰和兄长的心腹亲兵,再无旁人见着,可放心了?”
幸而她此次西行,为防万一带了药箱,当下取出脉枕,示意秦萧伸出手腕:“那个叫燕乙的小哥说,是腹痛,具体是哪个部位?”
她来都来了,秦萧也无谓遮遮掩掩,将手腕递上,口中道:“除了腹痛,胸口和肩背也隐隐抽痛,说不清具体哪痛。”
崔芜:“是怎么个疼法?”
秦萧皱眉。
崔芜想了想,说得更具体些:“是摁压痛,还是拧着劲的痛?”
秦萧闭目感受片刻:“是绞在一起的痛。”
崔芜点点头,指尖搭上他脉门。
脉象沉紧。
又看了舌头。
舌淡有齿痕,苔薄白。
崔芜心里有了数,只是还不放心,试探着问道:“兄长可介意让我做个检查?”
秦萧睁眼:“如何检查?”
饶是崔芜与他相识日久,被那双精光内蕴的眼睛逼视住,仍不由窒了一瞬。
这个时代虽没有后世那般看重男女大防,连年战乱更进一步崩坏了儒家礼法,但秦萧毕竟是大家子出身,读着诗书礼义长大的。
崔芜不确定他对肢体接触的态度,有些犹豫:“需要触碰身体,可以吗?”
秦萧:“直接接触?”
崔芜:“兄长若觉得不妥,隔着衣服也行。”
秦萧正要说话,又一波绞痛袭来。他开不了口,只得颔首示意崔芜自便。
崔芜长出一口气。
她揭开被褥,见秦萧除了外袍,仅着一件中衣。单薄布料被疯狂冒出的冷汗打得半透不透,欲盖弥彰地遮着重点部位。
她没来由有些不自在,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指尖,先摁住右下腹:“这里痛吗?”
秦萧感受片刻:“还好。”
崔芜又摁住肚脐下方:“这里呢?”
秦萧:“不痛。”
崔芜转移到左上腹,刚要发力,就觉指下肌体绷紧,秦萧极细微地抽了口气。
崔芜:“这里痛?”
答案不言而喻,秦萧使出全身力气才没让声音露出破绽,淡淡“嗯”了一声。
崔芜了然:“应该是急性肠胃炎,你今天吃什么了?”
秦萧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