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敢拼命,只是押了偌大的筹码,总得为自己换取足够的好处。
秦萧听明白了,所以问道:“你想要什么?”
崔芜铺垫这么多,就等着他这句话:“其一,兄长与我约定好的五百匹战马,再加两百。”
秦萧揉了揉额角:“可。”
“其二,重开丝路入口,许中原商队与西域各部互市交易。”
秦萧倏尔抬头,眸光凝聚。
崔芜坦然:“互市的利害关系,我已与兄长陈述明白,拿下李恭是我的诚意,到了这一步,兄长是否也该展现诚意?”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秦萧,有试探,亦有期待。
秦萧沉思少顷:“此事非一日之功,待得平定李氏,秦某携河西诸将造访武州,再与崔使君详谈不迟。”
崔芜想了想,同意了。
“其三,我还想问兄长要一样东西。”
秦萧:“凡我有,皆无不可。”
崔芜略感诧异,半开玩笑道:“若我要河西呢?”
秦萧凝眸。
只见崔芜伸手,细白如玉的指尖落上舆图,点中某地。
“这里,”她说,“以后分我一半。”
秦萧定睛细看,见她指住的是河西中部,祁连山脉南部的某一点。
印象中,此地山峰陡峭,沟谷深邃,既不能种地,也无法牧马。
“这里有什么?”他没有立刻回答,谨慎地问道。
根据过往经验,崔芜不会无的放矢,这个条件背后一定藏着他未曾参透的玄机。
崔芜直觉她若真心敷衍,也能把秦萧糊弄过去,但此地终归在秦萧掌控之下,瞒得了一时也瞒不过一世,万一被秦萧发现玄妙,说不好连兄妹都没得做了。
“有铁矿,”她选择实话实说,放长线钓大鱼,“而且质量相当不错。”
“昔年河东崛起,凭的就是煤与铁两大资源,兄长难道不想效仿一二?”
秦萧悚然一震,他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铁矿的珍贵之处:“你此话当真?”
崔芜:“我什么时候骗过兄长?”
她确实没骗秦萧,在后世中,这座铁矿位于甘肃省河西走廊中部,属祁连山中的走廊南山。因境内富产镜铁矿,故名镜铁山。
这回轮到秦萧负手而立,踱了几圈后,突然转过身,眸光锐利地逼视住崔芜:“非是秦某信不过阿芜,只是阿芜久在江南,却知北境诸事,且细节翔实,宛如亲见。”
他重新坐下,给自己续了些热茶,慢悠悠地问道:“秦某实在好奇,阿芜究竟是从何处知晓这些?”
崔芜心中哂笑,心知这个疑惑在秦萧心里憋了有一阵,今日不过是被铁矿的消息炸得藏不住了。
她不着痕迹地瞟了韩筠一眼,后者会意:“末将去为主子提点兵马。”
随即低眉顺眼地退出厅外。
此时堂内只剩崔芜与秦萧两人,崔芜摸了摸茶壶,觉出几丝凉意,遂将炉上新开的滚水提下,徐徐注入壶内。
“这个疑问想必在兄长心里藏了不短的时日?”她似笑非笑,“若我说,兄长的母亲是从何得来的那本手札,我就是从何听来的消息,兄长信吗?”
秦萧一怔:“你认识我母亲?”
“并不识得,”崔芜说,“但我若猜得不错,我与你母亲有着同一个师父。”
这个“师父”的名字是九年制义务教育。
以及度娘……还有B站。
这话听着玄乎其玄,但秦萧识人无数,如何分辨不出,崔芜话中诚意?
她说的是实话,她与秦萧生母之间,怕是当真渊源非浅。
秦萧垂眸,指腹贴着茶杯沿口打了几个转,终于道出一个字:“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