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陈娇娇觉得委屈,她没闲着啊,她在帮娘理豆角,她怎么知道陈震霆会翻到炕床外面。
娘埋怨了她几句,便让她去厨房看火候,她来安抚大哭的弟弟。但是陈娇娇才五岁,她哪会看火候啊,菜糊了。
喝得一身酒气的陈叔辉回家吃饭却发现菜糊了,又听闻陈娇娇摔了弟弟,便对她一顿拳打脚踢,口里骂着“养你真是白养了,带个人都带不好,还糟践东西,养你有什么用。”
她娘喊着,“你疯了,再怎么也不能打孩子啊。”娘想阻止爹,可也只是让更多的拳头落到她自己身上而已。
这是陈娇娇第一次被爹揍,自此以后,她时不时地就会被爹揍上一顿,不只是她,她妹妹,她娘都难逃毒手,只有她弟弟,她爹是舍不得打的,那是全家的宝。
弟弟也是娘心中的宝。陈娇娇会和娘一起去镇上赶集卖娘亲手编织的草帽草鞋填补家用,那一天,有个好心的小姐大发善心,多给了一百文钱。娘很难得买了她馋了很久的糖葫芦,但是娘说,要把糖葫芦拿回家,和妹妹弟弟分着吃。
陈娇娇就一路举着那根红彤彤的糖葫芦,一路流着口水回了家。可是一回到家,那串糖葫芦就被三岁的陈震霆抢了去,任何东西到了陈震霆的手里,就再也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那串糖葫芦明明有六颗红山楂,就算分给她们姐妹一人一颗,陈震霆还能独享三颗,但是他不,被宠坏了的陈震霆从不知道分享为何物,这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的,他风卷残云地把那串糖葫芦全给吃了。她娘还在旁边笑,“我们家震霆从小就知道护食。”
陈娇娇委屈地哭了,自从和娘一起去镇上卖草鞋,她就馋上了对面摊上的糖葫芦。今天的那一百文钱,是那好心的小姐看她长得聪明伶俐,吉祥话说得好听才大方给的,她以为这糖葫芦是娘嘉奖她的,可到头来,还是她弟弟的。
她娘骂她矫情,“至于嘛,为了一根糖葫芦还哭哭啼啼的,就知道馋嘴,怎么不馋死你。”
陈娇娇还是忍不住伤心,就连吃晚饭的时候都止不出地掉眼泪,她娘看着来气,便一把夺过她的饭碗,“都哭一整天了,没完了是吗?这饭你也别吃了,你就活该饿上几顿,治治你那馋病。”
陈娇娇是被气醒的,她都快忘了,原来她小时候这么惨啊,看来她被卖到修仙界是好事,再也不用被拳打脚踢、被饿肚子了。
她突然不想改成跟娘姓了,她娘对她不好,轻女重男,从小就偏心她弟弟,她干嘛非得跟她一个姓。她打算随便选一个她喜欢的姓,她的名字她做主。
陈娇娇就这么气鼓鼓地生了几日闷气,后来想不通又跑去找唐凌,“你说,女人生孩子真有那么大风险吗?”
就算不用【九转回神香】,陈娇娇都记得她小时候住她隔壁的小媳妇儿生孩子难产死了。那时候,她娘怀着她弟弟,挺着大肚子赶去帮忙,她也跟着去,见了满床满地好大一滩血,她给吓坏了,所以至今记忆犹新。
那小媳妇儿生了个男儿,只可惜那孩子浑身青紫,叫都没叫一声就没气了。第二天,陈娇娇就听见村里所有人都在长吁短叹,同情那丧妻丧子的年轻鰥夫,说他可怜说他命不好,男儿都生出来了,竟然还能没了。
至于那丧了命的小媳妇儿,村里人就颇为嗛弃地说她身板太小,屁股小,怀着孩子的时候还挑食,这不吃那不吃,没有小姐命,得了小姐病,所以生孩子使不上劲儿生不出来死了,只可惜连带着把老刘家的种也给糟践没了。
陈娇娇记得她当时还颇为自豪地看了看她娘的屁股,她娘的屁股大,生了三个都没事儿,现在还可以再生一个。
如果说女人生孩子真那么危险,为什么她娘生了四个都没事儿。
唐凌便用陈娇娇能理解的语言给她解释了什么是妊娠纹,什么是内脏移位,什么是腹直肌分离,什么是产后漏尿,什么是子宫脱垂。
唐凌问陈娇娇:“你见过你娘的身体吗?”
陈娇娇摇头,在她的记忆里,娘一直在忙东忙西,她不知道在娘忙碌的身影下,那是一幅千疮百孔的身躯。
陈娇娇便想不通了,“既然生孩子有这么大的损害,那她好不容易生了我,为何又不好好待我?”
唐凌知道答案,但她说:“这可能还得你再点燃一炷香,自己去找答案。”